符珠跟在王启年身后,满脸都是讨好之色。
“启年哥哥,再教我几个字吧,求你了,再教我几个字吧!”
“不教!”王启年看都不看他,趾高气扬地向着村子东北行去。
其实王启年自己识得的字也不多,就是八九百,够他看得懂一般的公文罢了。他在这方面的反应着实迟钝,远比不上他在军事技能掌握上来得快,这只人说,人有偏长,对此俞国振也无可奈何。
按照俞国振的要求,每识一字,便可换糖一个,若是想换第二个,除了新识一字外,还得将旧识复习一下。故此,对于原本就缺乏营养的符珠等少年来说,一个字就是一颗糖,他们不敢找成年的虎卫来问,于是王启年便成了孩子王。
当初符珠就是带头抢糖的,可是才过了仅仅三天,他便跟在王启年背后哥哥长哥哥短叫得欢。王启年有些憨,可也是实心人,符珠的一些小把戏耍他是够了,但每每事后叫俞国振得知,必然要加倍找回来,因此符珠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以识字换糖了。有俞国振撑腰,王启年的这个孩子五自然当得非常爽,现在他可是走到哪都有小跟班了。
在预定的学校校舍所在地,先建起来的是一口井。为打这口井可是花费了他们两天时间,六米深的井,先用河沙垫底过滤,再用青砖砌住边缘,使之能够有所支撑不至塌陷,再最后,埋入镀锌钢管,用水泥将之重新封好。
钢管露出地面至腰左右,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手压井的井头装上钢管了。因为橡胶的出现,手压井造得相当好使,而镀锌对新襄如今的冶金技术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事实上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之中便记载了用炉甘石作原料坩锅冶炼“倭铅”的技艺。
今天,便要试试这口井能不能用了。
王启年到的时候,井边上围拢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这座被俞国振命名为“南沙村”的小村之人,几乎全部到了,不仅是他们,相邻的村子里也来了人,甚至还看到服饰怪异的黎人。对于昌化这样的小地方来说,哪儿有新鲜事,那可是能将四邻八乡都引来的。
看到这种情形,俞国振笑了起来:至少有一点古今相通,那就是华夏民族的好奇心。
这也是让华夏民族能更容易接受新事务的一个关键,当一样新物件出来之后,华夏民族在惊讶之余,总会动脑筋去揣摩它的原理,然后动手去仿制,再然后就是超越。有人将这种能力称为“山寨”,俞国振倒不觉得这是蔑视,华夏民族的好奇心与学习心,原本就是植根于草根阶层当中,只要给他们合适的土壤,即使一时落后,他们便能奋起直追,直至超越。
“符老爹,你来压吧。”他笑着向村中的那个老人招手。
符老爹看上去足有七十岁,实际上年纪只是五十出头,也就是那天最后壮着胆子来与俞国振交涉的老人。听得俞国振的话,他大着胆子过来,伸手抓住压柄,在俞国振的示范下,开始抬高压柄,原本井中的空气,便随着这个动作而掀起皮圈阀。符老爹又看了俞国振一眼,俞国振将一瓶水灌到了井里,然后又示意符老爹压动。
符老爹一开始时动作极不自然,但压了两下之后,便习惯了,紧接着,就看到银色的水自井口涌了出来,象是一眼甘泉。
“啊!”周围一片惊呼声。
昌化并不缺水,每年的降水量根据去年的统记,达到了一千七百多毫米,但是降水过于集中,使得雨季水灾干季旱灾。能手压出井水来,对于这里的百姓,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当然,最让他们觉得神奇的是,这个装置竟然真的有用!
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了。符老爹年纪虽大,童心尚存,用力压个不停,周围人纷纷前来接水,有人还一饮而尽,那水的滋味相当甘冽,与他们在村外昌江里提来的水完全不同。
“啧啧,这位老爷果然好本领!”
“听闻又是如苏东坡一般天上的星宿下凡呢!”
对于昌化人来说,曾经贬至于此的苏东坡,就是他们见识过的最了不得的人物,故老口耳相传,有不少苏大胡子的故事。因此,在见到俞国振的这种手段之后,便情不自禁拿苏轼与之相比了。
“接下来便是建学堂。”俞国振看着周围眼睛闪亮的百姓:“我三曰前说了,若是愿意来相助,只要肯干活,一曰三餐包了,还另发工钱,你们究竟做还是不做?”
若没有这口井,南沙村的百姓不会相信他,但有了这口井就不同了。“办学”的事情姑且不说,但管吃这件事情上,却是绝对没有打折扣的,至少打井的这三天里,凡是来助的,都是管了三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