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1削屌如泥(1 / 2)

车窗开着,冬日寒风凛凛灌进来,文森特吹得有些头疼。副驾驶座上的郗良抓着纸巾撸鼻涕,用完的纸巾胡乱丢在身上。文森特时不时用眼角瞥她,没敢开口。

半晌,郗良沉寂下来,靠着椅背直视前方,腿上的纸团摇摇晃晃。

“你明天还来找我吗?”

“你要我来找你?”

郗良点头。文森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用不用保护她,老板没交代新的任务,想了想只好点头道:“我明天还去找你。”

“好。”

回到家才一点钟,文森特走后,郗良转身进屋,翻箱倒柜一阵子,把上回妮蒂亚带来的信件找了出来。

爱德华提着烤鸡上门时,郗良把信扔给他,“爱德华,再带我到这里去。”

是要去上回的破仓库,爱德华一头雾水,郗良已经拿着烤鸡钻进车里去,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一时半会都等不及。

“你要去这里做什么?”

“去看看。”郗良催促道,“快点开车。”

僻静的仓库仍然荒废着,昏暗之下肮脏破旧,空气中涌动着潮湿的淡淡腐味。

郗良站在门口,环视破败的四周,只有呼呼寒风和隐隐回声。

爱德华不解问:“来这里干什么?”

郗良闭口不言,转身叫他开车,她要回家。

对于早已习惯等待的人来说,十几个小时不算什么。回到家,郗良和平常一样,喝着酒看着书,神情平静温和,坐在沙发上的姿态也舒展坦然,整个人慵懒惬意。

比尔看着她,像在看一出惊悚电影,可怕的画面还没出现,但早晚会出现,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心里发毛。

隔日一早,文森特又来找郗良,郗良一见到他眼前一亮,“你来了。”

文森特正想问大小姐他应该来干什么,一张纸便塞到手里来。

“你去帮我约那个女人到这个地方,不许让我哥哥知道。”

文森特诧异地看一眼纸上的地址,“你是说约斯特恩小姐?”

“对,你快去,今天我就要见她。”

文森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约她来这里?不然我带你去见她也可以。”

郗良脸色骤变,阴沉地盯着他,“我只想在那里看见她。”

那里肮脏发臭,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了,尸体也不用考虑该怎么办,杀完拍拍手走人,该谁去收尸就由谁去收尸,反正不会轮到她这个杀人凶手。

“这……”

“你跟她说,我有话要和她谈谈。”

文森特不敢逆她的意,她的眼睛愈发狠厉,随时有开枪杀人的意思,他二话不说开车离开,急着找波顿和比尔商量。

比尔闻言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有不祥的预感。”

郗良还没放弃要杀妮蒂亚·斯特恩,她很执着。

波顿沉吟道:“你回去告诉夏佐吧。”

看着文森特去给自己约妮蒂亚,郗良回屋上楼,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裙子拿在手上没一会儿,她觉得不好,扔开了重新翻找。

约有几分钟,郗良找出一条黑色长裤,是当初离开西川时的裤子,也是江韫之给她缝制的,她当即决定要穿这条裤子。

“江娘,你看好了,我能杀第一个,就能杀第二个,铭谦哥哥只能是我的。”

裤子穿上身,郗良才发现宽松的裤腿短了一截,猛然一数,竟已过去四年。

以前每一年江韫之都会给她添置新衣,夏天的衣裳会裁剪合身,冬天的衣裳会裁剪得大一些,来年便还能穿。

不知不觉已经四年,江韫之没有给她做新衣了。

裤子短了,郗良抿唇不语,依旧穿它,等穿上黑色靴子,裤子再短也都不会冻着了。

监视器里,郗良换了一身行头下楼来,手里拿着枪走进厨房,拿起枫叶匕首,背对摄像头将其藏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郗良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前等。

“爱德华,她在等你了。”比尔已经明白郗良的杀人计划。

“天……”爱德华愁眉皱眼地摇着头,一身无法言语的抗拒。

“去吧,”波顿道,“夏佐定然不会让她杀了那个女人,就当带她出去走走。”

爱德华沉重颔首,走出两步又回头,“你们记得跟过来,别、别当作什么都不会发生。”

比尔道:“知道,我们也会过去。”

爱德华现在是郗良最好的朋友,在他们眼里是这样的,但难保郗良杀不到最想杀的人时不会发疯,她一发疯,也许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当免死金牌,她很可能会拿爱德华泄恨。

于情于理,波顿和比尔都得亲自跟过去,在必要时压制郗良,免得她伤害永远不会伤害她的爱德华。

……

“我们到了。”

车子停在废弃仓库外,爱德华见车外荒无人烟,暗暗松一口气。

郗良不在意,抱着刚刚在商店买的一大袋食物,问爱德华,“你要吃什么?”

远处,比尔拿着望远镜观察,对一旁的波顿道:“我的天,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她去商店买东西就是为了一边等一边吃,这个心态不去当职业杀手也太可惜了。”

手表上的分针一顿一顿走着,天边的浓云缓缓游移,四个人默默等着,一直等到傍晚,冬季日短夜长,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晚风起,吹得烦躁不安的心结冰似的冷凝。

郗良没有开口,爱德华不敢提议回去。

这时,文森特的车终于出现,妮蒂亚下车时,把郗良以外的叁个人吓一跳。

比尔心里一沉,“夏佐在搞什么鬼?”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郗良已经带着妮蒂亚走进仓库里,不让文森特和爱德华跟着。

铁皮门一关,隔去些许寒风,也隔去世间万物,四周冷寂下来,晦暗的视觉里,呼吸声不禁变得沉重,若隐若现的臭味令人不安。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郗良的黑靴子踩在地上,鞋底与沙砾摩擦发出沙沙响声。

“聊天。”

“聊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

“因为别的地方都太干净了。”

郗良停下脚步,与她相距不过十步的距离,漫不经心问:“你怀孕了?”

妮蒂亚下意识抬手护在腹部,“你怎么知道?”

“我生过孩子。”郗良坦然一笑,“我生过,所以我知道。”

“你生过孩子?”妮蒂亚骤觉遍体生寒,郗良的孩子,父亲应该是谁?

“生孩子很痛的,有多痛我都忘记了,反正很痛。”一回想那天的情形,郗良犹感到心悸,她在兜里抚摸手枪,靠它给予自己勇气。

“你害怕吗?”她又问。

郗良的脸庞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唯有一双深沉清亮的眼睛,既深情,亦无情。

妮蒂亚惶然摇头,泪水不由自主溢出眼眶。

“你怕死吗?”郗良直白地问。

妮蒂亚霎时心口一窒,惊愕地看着郗良,潜意识里估算着自己站的位置离门有多大距离,估算着逃命的速度。

那一扇破烂大门,只需推一下就能冲出去。

“跟里面的东西一起死,你害怕吗?”

“你……”

等不到回答,郗良脸上的笑意褪去,掏出枪直指妮蒂亚,“你从不该出现的。”

圆圆的漆黑枪口对准了妮蒂亚用手遮挡的肚子,仿佛郗良的漆黑暗眸。

这一瞬间,妮蒂亚才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微张红唇,喉咙仿佛被扼住,心里无力上演自己两叁步迅速躲开并且推开铁门跑出去的画面,郗良的枪声在身后响起,像电影一样,像梦境一样。

“砰——”

铁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郗良一惊,纤细手指扣下扳机,从门口扑过来的硕大黑影将她压倒,千斤坠般沉重,直叫她摔回那一天。

耻辱的一天。

没看清压在身上的人,没被猛地一摔绊住,没被震痛纠缠,郗良怒火滔天,咬紧牙关抽出腰间的长匕首,发狠地捅进身上人的腰侧。

“啊——去死!去死!去死!”

门口一众男人便眼睁睁看着英勇的马卡斯自投罗网般被捅得没有动静,而及时拉开妮蒂亚的佐铭谦也愣了下来。

郗良泄恨一样捅着,动作很快很重,干脆利落,全然不留情,仿佛不是在捅一个人,而是在捅没有生命的一件东西,枕头,被子,棉袄。

紧握匕首的白净小拳头很快被鲜血溅得通红。

“去死——”

不知道捅了多少下,郗良奋力推开马卡斯,喘着气吃力地站起身,鲜红的手握着鲜红的匕首,阴鸷的眼睛扫过突如其来的一群陌生男人,每个人都只是惊愕地看着她。

唯有一个老男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恐的目光落在马卡斯身上又落在郗良身上,然后他喊:“开枪!杀死她!”

他自己也掏出了一把枪。

郗良一慌,连忙转过身捡回自己的枪,身后疯狂扣动扳机的老男人始终没打出一颗子弹来,直到她对准他连连扣下扳机,砰砰砰的几声枪响里,老男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爸爸!”

妮蒂亚惊慌失色,自己的父亲就在几步开外,她想跑向他,可是好难,身边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