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一九四二年到画眉田庄去的当然不会是安格斯。”
“那就是……”
“安格斯的父亲,艾维斯五世。”
“天哪。”
高登不敢相信,更匪夷所思的是娜斯塔西娅说那个人教她弹钢琴,艾维斯五世岂是会教女孩弹琴的人?
“如果是他,他当时为什么不把人抢走呢?佐-法兰杰斯先生和他正面相对,胜算可不是那么大。”
霍尔也想不通,一对仇人见面,当时竟然如此风平浪静,一丝硝烟都未曾出现过。
他们两人谈过什么?
“如今时过境迁,佐-法兰杰斯先生去世,艾维斯五世行踪不明,他们之间的仇恨会不会就这样……作罢?”高登迟疑道。
霍尔沉吟道:“谁知道。”
现今的佐-法兰杰斯是佐铭谦在掌权,佐铭谦自幼跟着江韫之,他不会理解康里经历家破人亡的痛苦和仇恨,因此,他是否会替康里完成未了的复仇,也是一个未知数。
高登揣测道:“夏佐跟安格斯那么要好,两人应该不会翻脸吧?那么,佐-法兰杰斯的灭门惨剧就只能随着康里·佐-法兰杰斯先生的离去而被遗忘。”
……
傍晚的餐桌上,银器光可鉴人,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光泽。高登替霍尔斟了一杯葡萄酒,察觉娜斯塔西娅的目光,笑问:“想喝酒吗?”
娜斯塔西娅的脸颊微微透红,腼腆摇头,“我不会喝。”
卓娅好奇说:“高登先生,我想喝。”
高登微笑着拒绝她,“你还小,不能喝。”却像没听见娜斯塔西娅的话似的,拿过一个晶亮的高脚杯斟酒,放在她面前,“娜斯塔西娅就可以喝,尝尝吧,这一瓶度数不高,不会醉的。”
娜斯塔西娅看看杯中玫瑰般的汁水,没有喝过的好奇心驱使她伸手触碰杯脚,又下意识看向霍尔,仿佛在寻求他的同意。
康里不准她喝酒,说她喝了会死,但她偷喝过一次,他便守了她一夜。后来克拉克温柔地对她解释说,小孩子不能喝酒,伤身体,当然也可能真的会死,因为会过敏,会中毒。
她便乖乖地没有再偷喝,不想让康里担心。
霍尔端起酒杯,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想喝就喝。”
娜斯塔西娅欣然露出笑容,“我尝一点。”
她小心翼翼地抿着杯里的酒,卓娅在一旁小声问:“好喝吗?好喝吗?”
娜斯塔西娅说不上来,但霍尔、高登和罗莎琳德都在和,她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好喝,于是她点点头,乐呵呵说:“好喝。”
卓娅一听,羡慕得很,“高登先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喝呀?”
“你呀?还要等叁四年吧。”
“还要这么久啊……”
“叁四年,很快就到了。”
交谈之间,娜斯塔西娅将杯里的酒喝完,高登热情地又帮她斟了点。
“娜斯塔西娅,你没喝过酒吗?佐-法兰杰斯先生很喜欢喝酒,我记得他的家里不出意外应该都会有大量藏酒。你们没偷偷喝过?”
高登一问,娜斯塔西娅和卓娅脸色一变,卓娅埋头吃东西,娜斯塔西娅红着脸竖起手指笑道:“喝过一次。”
“我就知道,我当小孩那会儿就经常偷喝过大人的酒呢。”
娜斯塔西娅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高登傻笑,满眼都是敬佩。
罗莎琳德看着她,感觉她的脸蛋红得异常,担忧问:“娜斯塔西娅,你偷喝过一次,喝了多少,醉了吗?佐-法兰杰斯先生知道吗?有生气吗?”
娜斯塔西娅喝了一口酒,咬唇摇摇头,爽快笑道:“我不记得了。”
罗莎琳德果断竖起叁根手指,“这是多少?”
娜斯塔西娅眨眨眼睛,捂嘴笑了几声,“五呀!一只手掌就是五根手指,你不知道吗,梵妮?”
她醉了,高登难以置信地张嘴,霍尔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道她才喝了几口。
“娜斯塔西娅?”霍尔轻声唤道。
娜斯塔西娅朝他偏过脸来,端详他,兀自一笑,娇憨可掬。
“先生,你的头发怎么好像褪色了?”
“褪色?”
娜斯塔西娅起身凑近他,小脸直直盯着他的金发,盯得叫人不自在。
“黑色不见了……”
“我的天。”高登掩口,全然没有想到她的酒力这么不好,才喝了几口葡萄酒,就醉得找不着方向了。
卓娅嚼着牛肉一脸幸福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偷喝过法兰杰斯先生的酒,然后安说看见她的妈妈,我们就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了。”
“先生,你的头发怎么褪色了?”
霍尔看着她,下一秒,她的手抬起,“我看看怎么回事……”打了个酒嗝的同时抓住他的头发,认真钻研,“怎么会这样……”
“娜斯塔西娅!”赶在霍尔动怒之前,高登把女孩的小手抓了开来,握着她的双手赔笑道,“看看我,记得我是谁吗?”
霍尔捋了一把被抓乱的头发,目光沉沉地看着痴痴傻傻的女孩冲高登笑,紧接着钻进他怀里,心满意足唤道:“妈妈!”
罗莎琳德的手猝不及防一颤,后背都凉了。
“妈妈,我好想你啊!妈妈,妈妈……”
氛围变得诡异的餐厅里,只有卓娅还若无其事地吃着,一边吃一边道:“安,他是高登先生,不是妈妈。”
她像在帮他们解围,但醉酒的人没听进她的话,抱着高登欢欢喜喜地叫着,“妈妈。”
慌乱之际,高登煞有其事道:“先生,以后我们不能让她喝酒了,一口都不能让她喝了!”
“妈妈,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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