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原晖睁大了眼睛,朦胧地望向泽庆,颤抖着声音低语,“你胡说……”
“信不信随你,我反正是告诉你,别那么天真,在你身边,除了我,除了和你有同样境地的我,你谁也不该相信,谁也不该接触。”
后来硝烟起,阴原晖被带走,没了音讯,同龄的泽庆也被带到陌生的地方,被带到年轻英俊,性情诡谲的佐凛面前。
一起长大的两人再没见过面,直到一年冬天,待在地牢里的泽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她在地牢里重逢。
阴原晖见到泽庆,痴痴地笑了起来,“泽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泽庆看着她,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理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不知道是不是太想你了,我都感觉我快长得和你一样了。这几年,我一想你这副冷酷的模样,我就照照镜子,结果我真的看见了你。”
阴原晖亲切地凑上来,瘦而有力的手紧紧抱住泽庆的手臂,自顾自靠着她。
泽庆垂眸,仍然不作声。
阴原晖安静片刻,抬起头,喜悦化作不安,抬手轻拍她的脸颊,“泽庆,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傻了?不,你不能傻,我还等着你骂醒我,你不能傻了,泽庆……”
阴原晖的泪水说流就流,泽庆蹙眉,“你想我说什么?”
听到熟悉的久违的语气,阴原晖愣了一下,又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傻了。我之前见一个女孩,受不了被……被奸污,就傻了,被活活打死了。”
“关我什么事?”泽庆漠然开口,已经不想再听见这些和自己有同样命运的人最后的悲惨结局了。
阴原晖抿唇一笑,“你还是这个样子,没变,真好。”
“你不是跟了那个男人吗?怎么会在这?”
“艾维斯五世出远门,佐凛就把我抓过来了,要问康里·佐-法兰杰斯的事,我不告诉他,他就把我丢进来了。”阴原晖说,“泽庆,你说我该告诉他吗?我不想告诉他,我爱上康里·佐-法兰杰斯了,我想保护他。”
“你傻了?”泽庆难以相信。
阴原晖的眼睛亮得异常,一颗澄澈的泪珠挂在眼角。
“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爱艾维斯五世,也爱康里·佐-法兰杰斯。”
这两个男人都曾将她压在身下肆意玩弄,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发泄,对她而言,倒成了她爱他们的原因。
“是不是谁上了你,你就爱谁?”泽庆直白问。
阴原晖一愣,眼角的泪滑落,她一脸茫然。
“你当他是哥哥的那个人呢?你该不会忘了吧?”
“哥哥……”阴原晖回过神来,猛然摇头,“我没忘,哥哥他……他不见了。”
泽庆冷哼,“我早跟你说过,别那么天真,没想到,长大后的你,根本就是愚蠢。”
阴原晖流着泪,哀伤地看着她,“泽庆,难道,你就没爱上佐凛那个贱人吗?”
泽庆冷酷的眼里掠过一抹厌恶,“为什么我要爱上他?就因为他上了我,羞辱我,践踏我?”
阴原晖双手揪着头发低声哭起来,“我……我也还是想要他们死啊,和以前一样,始作俑者,我希望他们死,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如果,如果不爱上他们,我会疯掉的,我会疯掉的,你明不明白?我已经快要承受不下去了,我不想疯掉……我真的不想疯掉……”
此后,泽庆再没见过阴原晖。
郗刻给泽牧远的左手做了小手术,又给一些药,叮嘱几句后离开。
泽庆站在大门口,默默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那样挺拔,那样稳重,那样风轻云淡。小时候,她见过郗刻的次数寥寥无几,每一次也都是短暂一面,她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阴原晖却跟他交情不浅。
……
郗刻不在的时候,郗耀夜走进书房,看见本该站着面壁思过的郗良跪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贴着墙,一副毫无悔改的表情在扣墙灰,她蹙起眉头走近她。
“良儿,我是你的姐姐,对吗?”
郗良扭头望着郗耀夜,点了点头。
“我是你一个人的亲姐姐,对吗?”
郗良眨眨眼斟酌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么,我是不会被抢走的,你知道吗?”
郗良的眼珠子左右游移,继续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打人?还跟爸爸说姐姐要被抢走了?”郗耀夜愤愤不平地席地而坐,决定要把郗良教乖了。
郗良用被墙灰染白的手指头在脸上蹭了蹭,“是要被抢走了啊。”
“我跟你说过了,我对小光好,是因为牧远对你好,这叫礼尚往来,我是不会被她抢走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知道吗?”
“是水心,她要和水光抢你。”郗良轻轻嘀咕。
“心儿?”郗耀夜一头雾水,“心儿要抢我?”
“姐姐,我知道你和水光要好,像我和牧远一样,可是水心,她老是跟你走那么近,还要你牵她的手,昨天,你居然还抱着她……”郗良用手指头戳着墙,一字一句都令郗耀夜哭笑不得。
“就因为这样,你就打人啊?”
“我不打了,以后都不打了,爸爸都说过了。”郗良嘟喃道,“我也不想打牧远的,是他推我……”
郗耀夜无语凝噎,摸着郗良的脑袋,又帮她抹掉脸上的墙灰,捧起她的脸颊郑重其事地说:“明天,我们去牧远家,去给他们叁个人道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