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给她的这个司机是个中年人,性格非常死板,寡言少语,此刻既不说话,也不开车。
谢情正要再问,突然车门开了,有人进来,挤在她身边坐下,同司机说道:“行了,走吧。”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她见鬼一般转过头,“你怎么…”
“这会儿晚了,送你回家。”程拙砚说着抬手按了下中控,面板徐徐升起,隔开了前排的司机。
谢情心里烦乱,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索性转了头望向窗外。
“你不高兴?”他问。
“没有,心里有点儿乱罢了。”
“你不高兴。”他答,然后强拉过她靠在自己身上。
谢情有一瞬间的别扭,今晚的偶遇让她对他产生了很微妙的疏离心理,可是又怕惹到了他,于是身体靠着他,脑袋仍望着窗外。
夜深了,低调的黑色轿车稳稳地穿行在山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死气沉沉的。孤独的橘色路灯偶尔滑进车内,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恍惚间有些温暖的色泽。她的身体一开始还很僵硬,渐渐的放松了些,再后来又沉沉的压在他肩头,像是背负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程拙砚敲了敲隔板,司机会意,开始无目的地的兜圈。
“下次你去哪里,还是提前告诉我,否则…”
“否则就像今晚一样尴尬。见不得光的小叁撞见了正大光明的太太,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岂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她话中带刺,程拙砚却叹了口气,搂紧了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为我好,以后提早些避开这些让我尴尬的场面,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无精打采的样子。”
“明知道你还…”
“我生自己的气罢了,”谢情叹了口气,车厢的阴影里,她的神情晦涩不明,“我挺看不起我自己的…”
程拙砚心里也有些可怜她。
他之前护得她滴水不漏,就是为了避开今天这样的相遇,偏他最近忙着设陷阱坑夏家,一时疏漏了。
谢情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接着说:“斩断知觉的麻木,是弱者最好的武器,我麻木了好久,今天突然又觉知到我是见不得人的玩物罢了。没事的,我依旧躲着,眼不见为净,慢慢就好了。”
她不再说话,身体沉沉地靠着他,像是睡着了。街灯滑过她的侧脸,不知道是光线还是错觉,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程拙砚看着她的模样,骤然想起她躺在icu的模样来,心脏砰砰地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刹那间从心脏流入骨髓,“谢情!醒醒!”
谢情只是闭目养神,听见他微微发颤的声音,疑惑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她眼睛大大地睁着,眼神十分清明。
程拙砚暗暗呼了一口气,揽紧了她,“你从不是什么玩物,你明知道的。”
沉默片刻又加了一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谢情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我亦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