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越打开刚刚被孟初反锁上的门,沉粼就在门外,审视的目光把孟初从头看到脚。
孟初在这样的目光下迎头顶上,坦坦荡荡,刚刚她可什么都没干成。虽然沉叔叔的父亲是外公的老战友,虽然读高中她就寄住到了沉家,但是和沉粼关系好的是贾西贝,并不是她,她想干什么沉粼还管不着。
沉粼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转身去安慰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沉清越。他拍了拍沉清越的肩,跟他道歉,说我们家这个妹妹就是这样子的,有时候做事情有点出格。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也不是故意的。下午我爸带你去学校见导师,你先进去饭厅再吃点东西吧。
沉粼的口条流畅,好像做这样善后的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但他也有过慌乱的时候。
“孟初”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是很惊吓的情形。那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放假了在家里科学上网,孟初走进来,直接坐在他大腿上,问他在玩什么。他还记得那个笑容,孟初看着空荡荡的电脑桌面,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接着按了快捷键,调出了他刚刚关闭的,公交车上男女交缠的av画面。
“原来表哥喜欢这样玩啊。”孟初说。
那时他尚且不知道同一张脸会有怎样天翻地覆的差别,他承认被她迷惑,也以为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示好终于得到了回应,不管怎样,他当即热血沸腾,打算将随意闯入门户的女妖就地正法。可是孟初看见他的生理反应,给了他一个“不过如此”的眼神,就从他腿间跳下,门甩的砰砰作响。
那也只是其中一面,他见到的更多的关于“孟初”的东西是痛苦。当孟初的精神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贾西贝”就会出现,代替孟初生活一段时间,七年过去,贾西贝存在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也好久没有见过“孟初”。
有很多医生警告过,他们说,长此以往,主人格会有被抹杀的危险。可是沉粼不知道孟初还愿不愿意成为她自己。甚至,在见证孟初所承受的那么多的痛苦之后,他都不确认自己期望哪一种结果。
在孟初最绝望的时候,她去的folsomstreet.
那里有串联起的群交用的小房间,通过迷宫似的过道相连,房间的门一律半开着。她不留姓名地待在其中一个里面,等待接触陌生的肉体。只有通过完全放弃自己的精神,将自己变成一具只追求快感的肉体,她才能短暂逃离,不再被囚禁在自己的面目,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里。
成为孟初的代价太大了,她何苦要为做今天这个她而受苦受难?
贾西贝没有情感,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但贾西贝永远开心快乐,这,就够了。
沉粼深吸一口气,面对着孟初的脸显现出公事公办的模样,好像前尘往事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他微笑着握住孟初的手腕,告诉她,下午必须得去医院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