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到底谁是法官已经看不出来了。
很快,法庭的门再次开启。
两个人带着小念欣走了进来。
这孩子只有四岁,可是从这孩子的眼神里,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完全知道现在这个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事。
“念欣……”
审判区内,顾子欣和顾海山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法官蹙眉,瞧着这天底下最有钱有势的一家人,慎重地考虑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表达立场。
“安夏小姐,应您的要求,谢念欣已经带到了,那么……现在您还有什么想要表达的?”
安夏伸手,嘟着嘴的小念欣快走了两步,来到了她身边。
小念欣的眼睛先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又可怜巴巴地朝着顾海山看了过去。
孩子的眼睛是最会说话的,这场因他而起的官司,现在到底在谁心里产生了最大的影响,一目了然。
安夏攥紧他的手,慢慢蹲了下来。
两个人离得最近,安夏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跃动的那抹淡淡泪光。
小念欣的嘴突然憋了下,让安夏看得心里头一阵苦涩。
小家伙似乎对屋子里其他人都已经产生了些许戒备,他轻轻地说了声:“软绵绵……”
安夏咬了下嘴唇,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乖,今天不会有人把你和妈妈分开的。”
说罢,安夏一把抱起小念欣。
她重新站起来,对法官大声道:“法官大人,谢念欣这个孩子,是我见过的所有孩子里头,最聪明,也最为敏感的一个,你别看他只有四岁,可是其实他心里比在座的所有成年人都要明白事理。”
法官瞧了瞧面相机灵的小念欣。
安夏继续道:“其实我想问问大家,看到这个孩子……你们都会想到什么?”
这问题来得有些突然,屋子里立刻响起了念叨:“想到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稍稍的杂乱过后,法官还是不忘敲起自己的小锤子。
当!当!当!
“肃静!肃静!”
已经被晾在旁边许久的宁小伊叹了口气:“法官大人,我们还要跑题多久?”
法官抿嘴,对宁小伊又是摆手,根本没打算给她机会继续自己的正式发言。
安夏等到屋子里的议论声渐渐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我来说说我自己吧……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一面镜子,能够想起很多和自己的童年有关的回忆。”
顾海山从小念欣一进屋开始,就没再表现什么过激的情绪。
他和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子欣都认真地听着安夏的话。
“我自幼失去亲生父母,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里长大的,我的父亲……”
安夏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随即改了口:“我的养父……他对我很好……很关心我,甚至在死后,也把他一辈子的心血,几乎全都留给了我一个人,而不是交给他的夫人和亲生女儿,这足以说明,我的养父对我有多疼爱了!”
这些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闻里头已经播报出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有人反对。
安夏继续道:“可是你们知道吗?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位养父几乎把自己能给我的一切都留给了我,可是……直到他去世之后,我才猛然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居然从来没有和他认认真真地坐在一起,聊过一次天,心平气和地吃过一顿饭!”
这番话又引起了屋子里一阵不小的议论。
安儒海和安夏之间的关系,之前没多少人关注过,虽然大家都知道安夏是安儒海死后遗嘱最大的受益人,甚至因为这件事,之前她和养母柯碧华闹得动静不小,可是对于这对父女曾经的关系如何,大家了解的还真是不多。
在市政酒会上,更是因为安夏的身世,柯碧华和安然还遭到了顾慕之的针对,搞得落荒而逃。
“曾经我总是以为……以为自己不过是他年轻时候犯下错误留下的一个负担,他对我有亏欠,所以才会对我格外照顾,甚至超过了对自己亲生女儿的关心……可是……”
稍微了解过一点安夏之前经历的人,都知道,柯碧华之前在市政酒会上,就是因为安夏那个子虚乌有的“私生女”身份对她进行过攻击,虽然这件事后来官方没有出面正式证明,可是现在已经有坊间传闻,安夏是曾经赫赫有名的风若岚和韩正潇的女儿。
安夏努力把自己的情绪从对往事的追忆中平静夏利:“后来……我才明白……我把一切都理解错了,他是真心对我好,真心疼我爱我,但,他除了努力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留给我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人最难理解的,不是我能给你最好的是什么,而是你最需要的是什么,而我能不能给。
“我的养父是个军人出身,他的一生都过得很简单,打理生意,照顾身边的亲人朋友,仅此而已,所以他并不懂得如何去表达内心深处那些对他来说太过柔软的东西,而偏偏……这份柔软的东西,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才是最最需要,和最最渴望的!”
宁小伊这会已经开始在心里头暗暗觉得佩服安夏了。
安夏现在想要表达的重点,她听得很明白。
顾海山之所以能够和顾子欣争夺谢念欣的抚养权,唯一站得住脚的立场,就是他能够提供给谢念欣更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