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夏现在就是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对于谢念欣来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别人是做不了主的。
如果一个人并不喜欢,就算面前堆满了金山银山,又怎么能过得快乐?
宁小伊关注着顾海山和顾子欣脸上的表情。
父亲似乎是在纠结,而女儿,却似乎是在理解。
对于过去的顾子欣来说,她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又是什么?
难道不就像安夏所说,是顾海山认定的那些“好”,对于顾子欣来说,意味着不快乐吗?
安夏看着怀里不见往日快乐调皮的小家伙:“我们一直说希望这个孩子将来能够健康地成长,那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是用金钱堆积出来的贵族式教育?是还没有上学就已经注定的高学历和高资本吗?”
安夏的眼睛又把所有人扫视一遍。
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很凝重,就连法官似乎也被安夏的诉说吸引了。
“我想都不是吧,他需要的,是和自己最亲爱的亲人,自己的父亲母亲待在一起,是在他该享受父母溺爱的年纪,不要被硬生生地从双亲身边拖走!更是留在自己本来的家庭里当爸爸妈妈怀里的那个宝贝,而不是去另一个专门为他建立起来的家庭里头,感受用来做替代品的关爱!”
顾海山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安夏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不知道顾海山面对这次自己的争辩,又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厌恶情绪。
可是安夏认定了,自己现在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应该说应该做的。
小念欣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了安夏的手臂上。
安夏心疼地抱紧他:“别怕,没事的。”
法官瞧着这一幕,回顾自己这一辈子的审理经历,从来也没有让“人情”在法庭上发过言。
尽管今天这一切原本也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个案子,的确是他从业生涯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法官点点头,忽地开口:“谢念欣。”
小念欣没怎么听人喊过他的全名,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安夏拍了拍小念欣:“念欣,那个叔叔在叫你。”
小念欣有些小心翼翼地从安夏肩膀上抬起头,看了看法官。
法官对他笑了笑:“小朋友,你知道今天这些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完,顾海山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小念欣的眼睛一瞧见自己的外公和妈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噼里吧啦地不停坠落,那副可怜的模样,把陪审团几个阿姨奶奶瞬间看得鼻子一酸。
小念欣点了点头。
法官也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小念欣的眼睛越来越红,小嘴巴也已经撇得快成一条线了。
那双曾经每天都洋溢着无忧无虑和好奇满满的大眼睛,这会却全然被恐惧和委屈遮蔽了。
这个小家伙曾经和安夏一起面对变态杀人狂都不曾胆怯,他一直在母亲和外公中间扮演讨人欢喜的角色无果,却没有结果……
终于还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暴露了自己最最担惊受怕的情绪。
小念欣说不出话,猛地又一把搂紧了安夏:“软绵绵……我害怕……”
安夏的心快被这个小东西折磨死了。
天真无邪,一定要被成年人的愚蠢破坏掉吗?!
安夏搂紧他,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别怕!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顾海山的眉头紧锁,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念欣抬起头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小鼻子一抽一抽地问安夏:“真的吗……”
“我保证!”
小念欣紧搂着安夏,却看向了顾海山。
“外公!”
顾海山的情绪也很激动:“念欣……”
“我……我不要离开妈妈!”
顾海山的泪眼模糊前,最后听到的,是自己的外孙声嘶力竭,让人肝肠寸断的哭泣声。
那哭声让每个人都心痛,就连一向冷静对待案子的宁小伊,也下意识地扭过脸去,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顾子欣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泣不成声。
安夏用哽咽的声音对法官最后问道:“这个答案……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