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水一般狂冲而来的魏军,却又仿佛一下子顺着一个打开的口子冲入了一个大湖之中,只激起了阵阵白白的水花,然后瞬间平静了。
七万,据李靖的保守目测,至少七万到七万五千的魏军组成了刚才那一股狂猛的势头,冲向他们布下的口袋阵。只是开头气势很足,过程也似乎也惊人。但结果,却让李靖这样的老帅都差点摔下马去。
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泡沫在阳光下碎裂了一下,无声无息。
前一刻还是无比的惊人,下一刻,却已经消失无踪。
李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嘴唇在微微颤抖。
任李靖指挥过数十次的战斗,但从没有一次是如此的诡异。
事若反常即为妖!
联想起战前会议上王玄应和皇甫无逸等人的反应,还有李密魏军的突然出现,并且迅速的到达这里。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张早已经布下的网,一切都安排的十分的紧凑。只给自己留下了极小的究竟与极短的时间,让他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思考。甚至他们选了一个陈王刚刚从河南调走了五万兵马的绝佳时机。
战场上依然喧嚣阵天,但李靖仔细的观看战场上的情形,却震惊的发现,冲入口袋阵中的魏军并没有继续冲锋,也没有反抗,也没有投降。他们只是如同在行军一般,从前面的口子冲进中间的那块空地,然后迅速的重整队形。周围围了一大圈做成口袋的东都军与江淮军都没有攻击口袋中的魏军。
东都军没有攻击。
江淮军也没有攻击。
“该死的,李密、王玄应、皇甫无逸一起背叛了我们。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用来对付我们的圈套。”李靖大吼一声,跨下骏马人立而起。“全军向东南洛口仓城方向全军突围!所有阻拦者,杀无赦!”
“呜……呜……呜……!”凄厉而急促的河北军号角声已经响遍九山的东面山坡。
“西南方向出现军队!”
“是红色的军旗!大帅,又一支魏军赶到了!又一支魏军!”
“全部是骑兵!数量不详!”
“大帅,看清楚旗帜了!是单雄信、徐世绩、王伯当、徐圆朗、孟海公、谢映登、王当仁、王轨魏国诸大将旗号!”
“李密…魏王的旗帜出现在西南面!”
“魏军骑兵数量,初步估计两万!”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话。骑兵们发出震耳朵欲聋的吼声:“杀啊!”看着那些红色的军旗与红色的战袍,所有的河北军都已经确认,这确实是一支魏军。而且这支多达两万人的魏军骑兵,才是李密真正的兵马。李密的王旗已经出现在了西南面,李密也在西南面!”
无数的河北骑兵将士一边策马追随着李靖的大旗一路向东南突围,一面在心中震惊。各种侦察显示,李密的魏军早就只剩下了五万人马。而且他们游荡在襄城与洛阳交接的那一片深山从林中,他们早断了粮。就算杀马充饥,他们的马吃光都不一定够。为何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两万骑兵?而且与之前的魏军数量加起来,这批魏军加起来足有近十万人马。李密哪来的兵马?哪来的粮草?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和江淮军与东都军勾结上的?
有无数的问题蕴绕在他们的脑中,完全找不出答案。
而且此时,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来找答案。从西南杀出来的这两万魏军骑兵,如附骨之蛆一般的追着他们。而原本在东南面摆下的口袋大阵,此时却成了一个面向着河北骑兵的大纵深步兵方阵。
李靖率着两万轻骑很快冲下山坡,到达东面的预设战场,李靖眼见三支叛军由于刚刚混合在一起而阵型混乱,马上下令:“全军给我冲!”
有将领们发出异议:“大帅,敌我数目悬殊,叛军已经在下面摆出了足够纵深的大步兵方阵。不如先转进向北,撤往邙山脚下、洛口河岸休整一下,然后等援军到来再做打算如何?”
李靖在马上大声吼道:“魏军新到,远来疲惫!而且刚刚三支原本从没有配合作战过的军队,刚刚经历过一次战场重组阵列。此时叛军步兵大阵虽然有近二十万人,看似无边无际。但实际上此时叛军的步兵阵却比任何单独一支军队组成的防线都要差。他们没有默契,没有配合应敌过。而我们正是养精蓄锐了许久,刚刚又是从东面的坡地上冲下来,速度正快,此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