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龙泉呵呵一笑:“谁说不是这个理儿,张作霖张大帅,起初也不是响马么,他就是这么干的。”
陈子锟道:“对头,当土匪的都知道爱惜百姓,不能竭泽而渔,杀鸡取卵,把地方杀的鸡犬不留,老百姓不种粮食就沒钱,土匪就沒生意,劫民不如养民。”
众人就都频频点头,觉得蛮有道理,大帅就是有学问,跟着他老人家就是能学到东西。
忽然陈子锟一拍桌子:“你们当土匪的时候都他妈的懂的道理,怎么现如今都忘到爪哇国去了,纵容亲属部下,肆意妄为,搜刮民财,不择手段,你们这是自掘坟墓,如今中央军两个师就在城郊,重庆早想把江东收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得罪老百姓,就是找死。”
下面一片寂静。
陈子锟继续咆哮:“谁也沒拦着你们发财,能给我,我陈某人什么时候吝啬过,缺什么,你们不会找我要么,非得抢老百姓的,日本人搜刮了八年,百姓水深火热,盼着咱们江东军杀回來,可是你们看看你们干的这个事儿,比他妈的日本人还不如。”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子锟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始谆谆教诲:“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做什么都不能太过分,江东收归中央,我陈某人可以去南京当官,可以去上海,也可以去美国,可是你们呢,中央军可不要你们这帮杂牌,为了眼前一点小利,把前途葬送可不值。”
在座军官们,有些深谋远虑的开始沉思了。
陈子锟道;“昨天我沒闲着,把涉嫌搜刮民财的这帮货全抓了,基本上都是在座诸位的亲戚,你们放心,我不会枪毙他们,我把这个权力给你们,怎么办,你们自己看着办。”
大伙儿就都松了一口气,看來大帅还是念旧啊。
“不过,我把脸给你们,你们不要的话,就别怪我陈子锟翻脸无情了。”陈子锟话锋一转,又让所有人的心掉进了冰窟窿,不给个标准,这怎么处置啊。
陈寿站了出來,噗通跪下:“大帅,我对不起你,沒管住家人,我做个表率,这帮亲戚手里有人命官司的,抵命,霸占财产的,双倍奉还,若是做不到,请大帅枪毙我。”
军官们呼啦一下全跪下了,七嘴八舌,痛哭流涕,纷纷表示严惩家人,一个个信誓旦旦,请大帅给自己一个机会。
陈子锟道:“不急,不急,我从來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你们各自处理去吧,在处理完毕之前,各人的职务就先卸了吧,谁先处理完先复职。”
陈子锟两碗酒,一句话,解除了几乎所有高级军官的军职。
众人迈着蹒跚步伐离开了官邸,阎肃却沒走,实际上他的情况也最轻,只有一个远方侄子打着他的旗号接收了一家工厂,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背着阎肃干的。
“我的参谋长,让你陪绑了,不好意思啊。”陈子锟笑呵呵向他赔罪。
阎肃道:“理解,理解,要抓就全抓,不能有例外,不过你把军中高官的职务都解除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陈子锟道:“你觉得,凭咱们的力量能和中央军对抗么。”
阎肃摇摇头:“悬殊太大。”
陈子锟道:“如果中央军真想吞并我们,那我们一点办法也沒有,再者说,这帮老兄弟,有几个是军官学校出身的,他们懂得步炮配合,空地协同么,知道榴弹炮集群怎么用,轰炸机的航程和载弹量么,会看军事地图,会用指北针和圆规么,我们的军官指挥水平,还停留在清朝。”
阎肃道:“可你想过沒有,受过军校教育的军官,可沒这帮老部下这样忠心。”
陈子锟道:“国共都合作了,联合政府都要成立了,难道江东能保持一辈子的独立王国,趁我还有绝对权威,能压得住这帮骄兵悍将,得把这事儿赶紧做了,这是我的责任,我的使命。”
阎肃道:“看來你已经下定决定了,好吧,我支持你。”
陈子锟道:“这是大势所趋,不是谁的个人意志能改变的,现在换血还來得及,再迟一些,我就要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了。”
阮铭川走了过來,手拿一张文件:“老朋友,你真打算公布个人财产。”
陈子锟道:“对,我第一个公布财产,有多少房子,多少存款,多少产业,让老百姓知道的清清楚楚,该拿的钱我绝不会手软,不该拿的,我一分都不拿,也不许家里人拿,我让淮江日报刊登这个,就是带个头,让老百姓來监督。”
阎肃道:“好吧,我第一个响应,我家就一套房子,三万法币的存款,也沒什么好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