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不是说,这是老爷的心愿,一定要完成的吗?”他激动上前,将顾小甲撞开好几步。
顾小甲气得踹门,“捐官本就是朝廷想出来的敛财之计!若非国库空虚,朝廷迫不得已而为之,你真以为以你少爷这样的资质能够高中做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既然不是当官的料,何必死赖着不走害人害己!”
“闭嘴!”郝果子怒不可遏,“什么不是当官的料,当官应该什么样的料?是邻县县令那样草菅人命的?还是覃城知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你真以为那些会之乎者也的文人就适合当官了吗?放屁!当官真正需要的是为民请命。父母官父母官,要的是爱民如子,不是写诗作画!论及这点,我家少爷哪点不如人?”
顾小甲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这一通吼,倒把金师爷和老陶给吼出来了。
金师爷道:“什么大事,值得在走廊里咋呼?进屋再说。”
老陶没说话,只是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看陶墨。
陶墨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金师爷见一个两个都矗在走廊不动,只好亲自将人一一推进房内,然后关上门,彻底隔绝其他人探头探脑的目光。
进了门,就见顾小甲走到桌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桌上的茶具被震得挪位。
金师爷原想说什么,随即想起顾射的身份,又把话吞了回去。宰相门前七品官,顾相府是地地道道的宰相府。
郝果子没他想得那么多,看他拍桌泄愤,心里头的火也是蹭蹭直冒,冷笑道:“有理就用嘴巴说,拿桌子发什么脾气!”
顾小甲猛然转身,瞪着他道:“我家公子是被陶墨连累才受伤的,你承不承认?”
郝果子反驳道:“怎见得是连累?明明是你家顾公子心甘情愿的。”
顾小甲眼眶一红,道:“我家公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以前夫人让他练武,他也不愿,更何况现在伤得这么重。”
之前顾小甲咄咄逼人,郝果子还能针锋相对。如今他掉眼泪,郝果子反倒说不出斥责的话来了,面色僵硬地看着他。
金师爷听了这几句,摸清了大致的来龙去脉,道:“顾公子乃是当世公认的第一才子,他的一举一动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是非对错,他心中自有杆秤,哪里容旁人置喙?”他这番话明着是在褒顾射,暗地里却是贬顾小甲的。
顾小甲在顾射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也机敏伶俐,如何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立刻哼哼两声道:“公子聪明归聪明,到底是血肉之躯。他平时又养尊处优,哪里挨得住这样的板子?偏偏有些人明明知道,却选择袖手旁观。”火势殃及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默不吭声的老陶身上。
老陶没理他,眼睛从进门开始便只看着陶墨,此时道:“少爷有何打算?”
郝果子急道:“少爷说他不想当官了,你快劝劝他。”
老陶看向陶墨。
陶墨缓缓抬起头,眼睛依稀残留着几分迷茫。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低声道:“顾小甲说得对,我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没有当官的资格。”
老陶斥道:“借口!”
这还是陶墨和郝果子头一回看到老陶这般严厉,一时都有些怔忡。
老陶道:“自古世袭的是爵位,是皇位,我从未曾还有世袭的官位。金师爷,你听说过吗?”
金师爷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十分配合地摇头道:“不曾听闻。”
老陶道:“既然官位不是世袭的,那就是人人得而居之,是也不是?”
金师爷道:“只要是正道取得,的确如此。”
老陶道:“捐官是否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