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暗暗感叹,却并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食不言寝不语是大夏朝最基本的宫廷礼仪,早已被刻入了骨子里。
餐后,贝内特先生请来了医生。本以为这不过是女儿与太太的一次联手胡闹,没想到医生诊断过后确定,贝内特太太确实患有严重的偏头痛,这种病需要大量的休息、平稳的心态和安静的环境。
看见被女儿们簇拥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太太,贝内特先生感觉自己的头也开始痛起来。他可以想象,今后但凡与太太存在分歧,她就会变本加厉的拿她脆弱的神经说事,逼得自己不得不让步。
被这糟糕的前景困扰,当玛丽要求负责今天的晚餐时,贝内特先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厨艺
厨房是罗妮夫人的领地,领地被侵占,她感到很不悦。
“玛丽,你真的要亲自主厨而不是给我当助手?”她第七次询问道。
“是的夫人。”玛丽一边品尝着厨房里的各种调味料,确认它们的味觉层次,一边肯定的点头。虽然没有大夏朝的调味料种类繁多,但英国的调味料也算不上少,只是罗妮夫人不知道该怎样将它们的优点融合到菜肴当中去。
“这是什么,罗妮夫人?”玛丽拿起一颗褐色的椭圆形干果。
“那是豆蔻亲爱的,味辛香,烹肉时放一点可以使味道更加浓郁,但是不要放太多,会让舌头麻痹的。”罗妮夫人解说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调味料都认不全就想下厨,玛丽小姐还不如回去看她的哲学书,至少这个爱好没有危险。
“这个呢?”玛丽举起一卷树皮样的东西。
“这是肉桂。”罗妮夫人的解答简单了很多,并没有说明用途,看来是想要玛丽知难而退。
玛丽不以为意的点头,捻了一小片肉桂放进嘴里品尝,很快就确定了它最合适的用途。上一世为了伺候好太后,她苦学烹饪,一手精湛的厨艺连宫中最顶尖的御厨都交口称赞,不过是辨认调味料而已,根本难不倒她,询问罗妮夫人只是为了记住它们的名字。
“这个?”她举起一个形似花生的干果。
“那是罗望子。”罗妮夫人越来越不耐烦。
十分钟后,玛丽放下最后一个小瓶子,微笑看向罗妮夫人道,“谢谢你的帮助,夫人,你可以走了。”
少女的嗓音婉转动听,抑扬顿挫的语气中却带着某种压迫力,让罗妮夫人产生了不能违抗的感觉。她几乎立刻就点头退出了厨房,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迟疑的朝开始忙碌的少女看去。
少女冲洗好一根黄瓜,将它放在案板上一分为二再切成菱形,白皙的小手上下翻飞,动作快速而优雅。
这是切菜还是舞蹈?罗妮夫人张大了嘴,情不自禁的走回来朝案板看去。每一片黄瓜都形状完美厚薄均匀,让掌勺了十几年的她感到羞愧。
“你放心了吗夫人?”玛丽偏头,笑容温和。
“玛丽小姐什么时候学得厨艺?”罗妮夫人很吃惊。
“在你们不注意的时候。”玛丽继续笃笃笃的切菜,似是而非的答道。
罗妮夫人果然不再追问,说了声‘我去收衣服’便离开了,她不注意玛丽的时候太多了。没人了解这位贝内特家的透明小姐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就连她的姐妹也说不清。
瞥了眼罗妮夫人的背影,玛丽微微扬起唇角。多亏了原身古怪的性格和家人的忽视,她才能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
下午两点钟左右,贝内特家的邻居卢卡斯爵士携妻子和大女儿来访。两位家主在书房进行了一场谈话,卢卡斯爵士畅想当年在白金汉宫的经历,虽然没能觐见女王,但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值得他一生回味。
贝内特先生耐心的倾听着,时不时发出感叹,表情非常诚挚。可事实上,他内心正暗暗嘲讽卢卡斯的陈腔滥调和夸夸其谈,并从中得到了莫大的乐趣。
总之,两人相谈甚欢。
卢卡斯太太热衷于收集郎博恩的奇闻轶事并与人分享。在这一方面,她可算是与贝内特太太情投意合,且两人都育有一大堆儿女,这就更加增进了她们之间的共同话题。眼下,她们正热烈讨论着郎博恩的青年才俊,从中挑拣出有可能的女婿人选。
卢卡斯家的长女夏洛特与伊丽莎白是最好的朋友,她一来就与伊丽莎白有说不完的话,连简也受了冷落。凯瑟琳和莉迪亚对夏洛特的话题没有兴趣,却对她缀满缎带的帽子爱不释手,央求她解下来给她们看看。
和往常一样,谁都没有发现玛丽不见了。
等快到了饭点的时候,贝内特先生才想起中午对女儿的承诺,面对欲留下来共进晚餐的卢卡斯爵士,他感到很为难。让客人享用一顿无法入口的晚餐绝对是一桩罪过!他该怎样礼貌又委婉的将卢卡斯一家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