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多言,”任老伯截口道,“如今白家已无人丁,老朽受你父母所托,既找到了你,就不能眼看着你……”
他没再往下说,转向众人道:“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咳……老朽没许多工夫与你们这些小辈慢慢耗。”
李游道:“答应什么?”
“废话!”见他装傻,任老伯冷哼一声,索性将剑尖移到南宫雪的颈上,“老朽要你们答应,永不再追查此事。”
“只要我等答应,老伯便放了南宫兄?”
“自然。”
“那实在容易得很。”
容易得很?杨念晴忍不住悄悄瞟他一眼,只见他面色不改,谈笑与平常无异,可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自然、太容易了!众人辛苦查了这几个月,叶夫人手上这么多条人命,怎么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不仅她,任老伯也露出怀疑之色:“你……答应了?”
李游笑道:“看来,老伯也怀疑在下是在信口敷衍?”
任老伯愣了下道:“你们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老伯若这么想,那就错了,所谓‘兵不厌诈’,”李游踱了两步道,“老伯为何不想想,若是每个做了坏事的人都这么要挟我们,我们都要答应,这世上岂不是没了公道?我们还查什么案子?”
听他这么说,任老伯脸色果然变了。
“那也由不得你们!”他厉声道,“我只要你们不再追究,这些案子根本与你们无关,又何必多管闲事!”
激动之下,那剑尖又往前送了一寸。
杨念晴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见他开始慌乱,李游反而嘴角一弯:“在下不过是一片好意提醒老伯,小心有诈而已,南宫兄既已在你手上,何必着急?”
杨念晴总算明白他的意思。
他当然不会真置南宫雪的生死不顾,但鬼才相信他是好意,恐怕是故意想说得别人心烦意乱,然后趁机救人是真的。何况任老伯还要救叶夫人,向南宫雪下手也是有顾虑的。
任老伯看看南宫雪,当真犹豫起来:“老朽倒忘了,既如此,叫老朽如何相信你们?”
这种时候瞻前顾后是注定要吃亏的。
杨念晴悄悄扯了扯李游的袖子:“真的要答应他?”
话刚说完,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实在很吵!”
下一刻——
一柄刀带着杀气砍来!
何璧突然对她出手,此事未免太惊骇,叶夫人不由惊呼了声。
紧接着,杨念晴便觉手臂上一紧,人已被李游带出两丈。
场中生变,出乎任老伯的意料,他也跟着愣了愣,当然,只那么一刹那的工夫而已。
就这一刹那,已经足够。
没有人的刀比何璧的更快,何况,这柄刀脱手时就已满注内力,此刻正带着强劲的力道,迅疾地向任老伯撞去。
他的刀有生以来第一次脱手了。
任老伯本是把握十足,不想被李游一席话说得心神不定,如今突生变故,他又是年老之人,反应未免慢些,眼看何璧的刀撞来,他本能地往后一缩,只听“噗”的一声,那刀自他身旁飞过,钉入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直没至柄,竟生生将树干贯穿。
如有默契般,一黑一黄两道人影直向南宫雪抢去!
任老伯大惊,他本来是以南宫雪作为人质,不想方才这一避,竟让南宫雪脱离了控制!
情急之下,他身形一变,要再行劫持。
几点银光闪现,却是邱白露的银针。
失去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任老伯为救叶夫人,什么也顾不得,咬牙迎着那银针撞去,剑尖仍是直指南宫雪。
想不到他拼着受伤也不愿放弃,面对这个忠诚而可怜的老人,杨念晴半是怜悯,更加着急——他当然不会杀了南宫雪,但经此一变,再要从他剑下救人就难了,难道真要答应他的条件?
“南宫哥哥!”娇呼声响起。
在这关键时刻,一个红色的人影忽然从旁边掠出来,直扑到南宫雪身上,分明是要去替他挡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