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点头道:“为兄正是此意,只是担心老弟的伤势,所以十分犹豫。”
李成这时,不想再给秦桧和金兀术之间制造机会,加上担心素娥,便不再理会身上的伤势。点头道:“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上路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若果秦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明日见过殿下之后便动身返回大宋吧。这里实在不宜再留下去。”
秦桧看了李成一眼,不动声色地点头道:“既然李老弟觉得身体能够支撑的住,为兄也不想再留下去。只是,唯一担心的便是老弟的身体。”
李成笑了笑,摇头道:“小弟的伤势不算什么,早点回去,早点把事情办完才妥当。若是朝局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们离的这么远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秦桧闻言,神色一紧,也点头道:“对啊,这事我真是疏忽了,哎。多谢李老弟提醒啊,不然可真是误了大事!”
李成心中顿时一紧,看来秦桧和赵构可能暗中已经有了勾结,毕竟根据后来的历史显示,秦桧和赵构关系密切。而秦桧也是靠着自己的引荐才能走到赵构身边的,如果这段时间秦桧和赵构发生什么质变的关系,还真的说不准。不过,看样子,这次徽宗能答应秦桧让自己一同出使,赵构在背后一定没少出力。
这样看起来,赵构在京城发展自己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几乎是在不易察觉的状况中推进,这个看似年纪尚小的孩子心机之重,果然厉害。
想到这里,又忽然想想起赵构那看似无害的温和笑容,又想起这个孩子二十年之后除掉岳飞的狠辣,心里便有些胆寒。这次赵构费尽心思把他调回汴梁,恐怕也另有打算。自己还是要小心防范,这个孩子,疑心太大。而且城府太深。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后来的一些作为,还真的被他蒙在鼓里了。
秦桧似乎也想通了这一点,两人立刻吩随身带来的小厮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李成满怀心事地勉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换了一身崭新的便装,和秦桧一同前往位于城北的金兀术在西京的王府。站在王府的院子里望去,只觉府邸异常简陋,大约只是临时性的府邸,所以规模不是很大。比起李成在汴梁的院子都小了许多。从这一面也可以看出金兀术不是一个喜欢享乐的人,贵为王爷,而不贪图享受实在是很难得的事情。
这一点,让李成看的暗自叹息,想想汴梁城中那歌舞升平的景象,再看看眼前卧薪尝胆的艰苦,两者之间高下立显。只是,多年后当金国的官员学会了宋国官人的享受,便也同样迎来了灭亡的厄运。
正自思绪纷纷的时候,一声干咳将李成惊醒了过来,扭头望去,才发觉,金兀术身穿华丽的貂裘,正一脸怒容地望着自己,旁边秦桧早已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不止。
李成苦笑一声,急忙拱手道:“李成见过王爷。”
金兀术这时也是年轻人,看到李成刚才神色复杂,便知道他一定的想到了什么,不觉冷笑道:“本王看李大人似乎心事重重,说出来,也让本王听听,如何?”
李成本来就不准备瞒着他,便点头道:“来到金国,随处可见百姓身佩刀剑,人人尚武,随处可见牛羊成群,战马无数。便忍不住想起汴梁,人人衣饰,随处可见士子书生,吟咏低唱,心中感慨。所以一时走神,请王爷见谅、”
听李成这样说,金兀术立刻冷笑道:“有何感慨,不妨向本王说说,你们总是觉得大宋强过大金。不知你觉得强在何处?”
李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下官虽然是大宋的官员,却还是觉得,大金要比大宋强!”
此言一出金兀术脸色陡变。跪在旁边的秦桧也忍不住脸色一变向李成望来。侍立在金兀术身后的那些侍从也都纷纷变色。
金兀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森然笑道:“本王见过无数拍马乞怜之人,你这样的讨好也见过无数,可惜,这样的讨好本王并不需要,因为这样的讨好实在太低级了!来人!李成见到本王拒不行礼,蔑视我大金……”
随着金兀术一声令下,早已侍立在院子远处的侍卫和他身后的几名侍卫,一拥而上,将李成团团围住,就要捆绑。将旁边的秦桧急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地向金兀术说着好话。
李成依然神色不变地迎着金兀术犀利的目光,郑重地点头道:“这时李成的肺腑之言,王爷既然不信,那就随便吧。如果王爷真的觉得下官是在奉承王爷,那就未免对自己的国家太没有信心了!”
听李成这样一说,不但金兀术和秦桧同时一呆,围上来的侍卫们,也同时面面相觑同时震惊不已,显然他们是能听得懂李成的话,也明白了李成的意思。
金兀术看着镇定自若的李成,不怒反笑地点头道:“本王难道会看不起自己的国家?!”
李成摇头笑道:“下官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金国民风粗豪,人人习练武艺,人人都愿意打仗,而就连王爷这样的贵族也都不贪与享受,实在比处处歌舞审评,却不知兵事的大宋强些!”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秦桧,肃容道:“汉人的祖先都是靠着手中的刀剑打来的天下,从周天子驱逐犬戎到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再到汉武帝驱逐匈奴,五胡乱华更是汉人险些灭族!这些事哪个不是依靠武功平定天下?”
第十九章 踏上归途
说到这里,看着金兀术,郑重地苦笑道:“金宋两国互相依存,若是能和平相处才能不被他人所乘,王爷少年才俊,必能高瞻远瞩,方知李成所言不虚。”
这些事,都是将近百年之后的的事,李成忍不住说了出来,却没有把握金兀术能够听的明白。毕竟,金兀术这时正是年少气盛,一心要南下侵宋,虽然这些话起不到阻止金兵南下的作用。可是对于金兀术这样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提醒,或者能让他意识到河蚌相争的教训。
听李成这样说,金兀术眉头深锁,思忖良久,这才冷笑道:“大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你们既然要走,本王也就不再强留,回去将大金皇帝的意思告知你们大宋的皇帝,两国之间恐怕还要再遣密使。这次金国或许会有密使前往,你们回去等待便是。”
李成见金兀术没有阻拦两人回去,心中暗自放松了一点,闻言这才拱手道:“这些天多亏王爷照拂,李成十分感激,将来若有机会报答,一定不会推辞。”
金兀术打量着李成,点头道:“本王听说你乃是从大漠以北回来的,应到不会十分看重这区区一个大宋的官位。若说自在还是大金来得自在,你若有意,不妨留下。”
李成心里一惊,不知道金兀术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来历,更摸不准他说这话的原因,不觉沉吟了一下,皱眉道:“李成的确是从西方的草原回来,但是既然生为汉人,而且已经受封为官员,深受皇帝赏识之恩,怎么能留在金国呢?请王爷体谅。”
金兀术淡淡一笑,点头道:“好吧,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希望你们一路平安。将来或者会在汴梁相见,到时候希望你能把本王当作朋友。”
李成微微笑道:“王爷若是果真去了汴梁,李成一定倒履相迎!”
秦桧正在担心李成触怒了金兀术,闻言立刻拱手插言道:“下官告辞,王爷多多保重,将来再见,一定前来拜见。”
李成叹了一口气,知道金兀术这时一心想要南侵,自己想要破坏他的计划也不知道能起多大的作用,辽国现在的皇帝也是昏君一名,能不能把这样的消息放在心上还未可知。看来,改变历史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包含着很多巧合,能不能把握住这些巧合,实在需要一些运气。
从王府出来,回到客栈,秦桧带来的小厮已经备好了马车,只等着两人回来就可以出发了。秦桧回头看了一眼李成,微微叹气道:“老弟身体未愈,便要千里赶路。这次返回汴京,可要回太原携带家眷?”
李成扶着李全上了马车,闻言点头道:“难得秦大人挂念,我倒没什么,伤势慢慢养吧,多带些药也就是了。”
秦桧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次忽然遭遇刺客,老弟也算是万幸,没有伤及性命,而且幸好遇到四殿下,这才查找到老弟的下落。”
说到这里,马车已经驰出了西京,回头望着那高耸的城墙,李成忽然想起惠敏嘴角那撇淡淡的笑意,心中猛地砰然一动。其实他对惠敏的苦心十分清楚,只是两者之间身份上的巨大差距,使得这段感情只能暂时抛下了。这段异国的感情奇遇,将来怎么样还要看日后究竟如何发展。这样的乱世,他不想因为感情的泛滥而影响家庭的稳定,虽然素娥在这方面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这次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带来的可能会是政局上的变化,李成却是不敢任由这种感情发展下去。只是这时想起那动人的笑容,心中暗自感叹。
看到李成神色黯然,秦桧笑道:“到了太原,便可休息两日,老弟的伤势还是要我大宋的良医看过才更叫人放心啊。”
由于路途遥远,李成虽然口中说没事,可是心里也有些忐忑,听秦桧这样说,不觉犹豫道:“这样一来岂非耽搁了时间?皇上那里是否会怪罪?”
秦桧嘿嘿笑道:“李老弟,你就放心吧,于金国联手抗辽的计划,已经谈妥,来复已经把消息提前报知了皇上。恐怕现在皇上正等着我们,回去必有封赏啊!”
李成笑了笑,抛开心底的阴霾,点头道:“幸好秦大人及时想到,不然李成真是百死莫赎了!”
秦桧仔细打量着李成,直将李成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皱眉道:“秦大人为何这样打量?莫非有什么不对?”
秦桧摇头叹道:“李大人对四殿下所说的话,秦某也深感认同,只是这样的想法,大人回京之后最还不要再提及,否则,世事难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