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有太多意思,但三人心里都明白。
学慧又想起丈夫私底下说的话:“我在这些皇子里看来看去,独独看重了四阿哥。”
学慧诧异的道:“人人都夸赞八阿哥,怎的你?”
丈夫嗤笑道:“皇上的龙体正好,连太子都忌讳,八阿哥在这样下去,迟早要遭殃,这场角逐里,只有善隐忍的至今看起来独身一人的四阿哥才更容易走到最后。”又道:“如今你姑妈家的表妹要进四阿哥府,到是不错的机遇,你若有空就去见见你那表妹,看她可有些能耐。”
在学慧看来,若是殊兰真能在四阿哥府里占了独一份,与她而言也是大有助力的。
这些兆佳氏心里也都清楚,眼前的两个人她都当做闺女,自然希望都好,她笑着道:“嫡亲的姑姑侄女,心里头自不会藏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殊兰那孩子也是有造化,即要进那地方以后就要好好打算,只有四贝勒喜欢了,她才能立稳脚,才能过的顺心。”她看了一眼学慧,压低了声音对赫舍哩道:“那侍候男子的本事你可好好教导过?”
赫舍哩也不是迂腐的人,更兼她做生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兆佳氏的话一说出来她便明白了意思,她叹了一口气:“罢了,还是我以前想左了,即要给皇子做侧室,就要在好好替她谋划,若是因为宠她惯着她,到是害了她。”
学慧见她通透,脸上多了笑意:“她看着娇柔,身子如何?不管怎样需得好好调养,一举得男才是正经。”
赫舍哩轻声道:“我也跟你想的一样,专门请了大夫给她看过,大夫说她身子底子极好,只是看起来娇弱罢了,不过是得调养一阵子,我到底心里不放心,她以前是吃过苦的。”
学慧便道:“我这里到是有个极好的大夫,等一会儿回去了便让他到府上去看看,顺便给姑姑也请个脉。”
赫舍哩
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在挤兑她,说她能生,她笑着捏了捏学慧的脸蛋:“你也好意思说,你不也有两个阿哥了,还是正能生的时候。”
学慧却想起了家里的事情,脸色不如先前好:“我家有个通房不声不响的竟然有孕了。”兆佳氏撇了她一眼:“也是个王妃了,一点大家气度都没有,不过一个不受宠的通房,有了身子又怎样,能不能生下来先不说,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值当你在这掉脸色?”
学慧这才有了些小女儿的情态,嘟着嘴依着赫舍哩:“你看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额娘就这样说我。”
赫舍哩笑着拍拍她的脊背:“舅妈也是为你好,就是真有的孩子,你抱了养在自己跟前就是了,怕什么。”
学慧拧了赫舍哩的手一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姑父心疼你,一个妾室也没有。”
这一句到说的赫舍哩红了脸,啐了她一口:“没大没小。”
学慧却坐直了身子:“说到这,我到是想起来了,姑父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难不成就一直这样?”
鄂尔泰如今还没有正式职位,赫舍哩叹气:“不瞒你说,如今殊兰进了四阿哥府,咱们也没有旁的选择。”
学慧微微颔首。
自索额图一党倒台,虽不至于乱了朝堂,但却乱了一干臣子的心,谁不想有一番作为?谁也不想站错了队,如今的朝堂是不见刀剑之声的血雨腥风。
18、嫁
四贝勒府上的大阿哥终究是去了,大阿哥去的最后一晚上,胤禛一直守着,跟前侍候的丫头都说胤禛眼睛都是红的,显见是极其伤心的。
胤禛三日没有在府上过夜,虽说是小孩子,家里一众人还是不敢穿太过鲜艳的衣裳,吃了三天素食,才揭过了此事。
额尔瑾每日以泪洗面,身子越发的不好,众人都不敢将她不能生的事情说出来,只说让她好好养着,二格格还要靠她。
如今府里唯一的阿哥是李氏生的,李氏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多的是巴结她的人,越发的得意了起来。
过了年给殊兰过了生日,离殊兰的嫁期就越发近了,赫舍哩不但要忙着清点嫁妆又要给殊兰调理身子,又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年老的嬷嬷,看着一脸的严肃却教的都是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殊兰虽然脑子里记得事情多,但被另外一个人这么说出来还是害羞,不过她到是明白男女相处,这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十分重要,事关子嗣大事,她到也认真地跟着学。
就是怜年和吉文也被学慧带着特特的让人教导了一番,准备的那一房下人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李福庆三十五岁的年纪在管账管铺子上很有些本事,有两个小子一个闺女,大小子李书十八岁不同于他父亲的老实细心,却是个最机灵的,外出跑腿绝对不在话下,二小子李二书十六岁生了一身的力气,跟着武师傅学过些拳脚功夫,女儿只有十岁,等进了府给殊兰做个二等的丫头也没有问题,李福庆的婆娘又是个能生的,待个几年下去,这一房人不知道又要添多少人,人越多殊兰的助力也就越多。
直到外面响起了鞭炮的声音,殊兰才回过了神,她见着站在一旁的赫舍哩几乎哭晕了过去,眼里也酸涩了起来,眼见着要落泪,一旁的嬷嬷忙道:“可不敢哭,仔细花了妆面。”
苏尔氏也劝道:“这是喜事,大嫂子在哭就要惹的新娘子哭了。”
赫舍哩这才缓缓的收了泪。
鄂祈本来觉得高兴,这会才觉察出不对,拽着殊兰的吉服眼巴巴的道:“姐姐去哪,我也要去!”
众人都哄笑了起来,殊兰弯腰摸了摸他圆嘟嘟的脸颊:“姐姐不再家你要乖乖听话。”
她一弯腰胸前挂的朝珠就垂了下来,看着分外清楚,格佛荷极其羡慕:“姐姐今天真漂亮。”
殊兰起了身,拉着赫舍哩的手:“额娘,你若再难
过,连女儿也要哭了。”
正说着鄂实和鄂宁笑嘻嘻的跑了进来:“见着四贝勒了,给了咱们不少荷包呢!”鄂实又手脚并用的形容:“有这么高,我要仰着头看,就是不笑。”大家又笑,苏尔氏拍了拍他们道:“听说四贝勒就是面上冷。”她大概是怕殊兰听着心里不舒服。
又有嬷嬷进来道:“四贝勒已经进府了,老爷在前面招待,侧福晋也该起身了。”
殊兰被众人搀扶着去了前院给老太太,鄂尔泰和赫舍哩跪下磕了头,从此以后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了。
老太太想起她素日的好处也落了泪。
鄂尔泰和赫舍哩强忍着眼里的泪教导了她几句,就有人将她扶了起来。
胤禛穿着一身贝勒吉服,在人群中极其显眼,他只看的见殊兰的身影,却并不能看见她的样子,小半年未见有些想念,想着她这会定是羞的红了脸,又有些想看看盖头下样子。
他这样想着脸上就柔和了很多,抿着的薄唇就有了弧度,也只亲近熟悉的人知道,他这会的心情是极不错的。跟着一起迎亲的几个宗室子弟都在一旁起哄,但毕竟有规矩在,到没有太混乱只显得热闹。
胤禛接了殊兰上了花轿,恍惚中有种终于踏实了的感觉,天高云淡,连这八月的风似乎都带着一种难以言明得馨香,醉人心神,街道两旁全是围观的民众,皆是兴奋的指指点点,他本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此时却又觉得怎的没有更多的人来看,好教更多的人知道他娶了她回家了…
外院传来的鞭炮声让额尔瑾一阵恍惚,就仿佛是她当年嫁给他的时候一样,喜庆热闹又透着甜蜜和期待,她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好像是人已经迷糊了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按着规矩做了很多事情,等进了喜房坐下,她早就累的浑身酸痛,那时候甚至在想头上的吉冠为什么这么重,连脖子也一起酸痛。
她想笑,最终也是扯出一抹苦笑,很多事情早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