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宋应时听了立即绷着脸道:“阿姐莫要开玩笑,你一介弱女子怎能亲自押送钱粮去赈灾,我不同意。”

“如若不然,这次赈灾的结果只会像上回一样,那些钱粮最后还不知道会进到谁的口袋里去,我是长公主,由我亲自押送钱粮赈灾,不但可以帮你在民间积累更多的威望,还能震慑一下那些贪官们。”

宋应时也明白,但他放心不下宋茹甄。

“可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宋茹甄道:“你若真担心我的安危,那就借个人给我,有他在,我准会平安无事。”

宋应时皱眉想了想,似乎没想起什么合适的人,不由得追问:“谁?”

宋茹甄道:“驸马,褚晏。”

六月的骄阳洒在缓缓南行的长长队伍上,清一色的红袍铠甲上闪着耀眼的亮光,这是华京城内最强的一支禁卫军,足足有两千人,正全副武装地护送着宋茹甄和三十万两灾银前往通县。

宋茹甄的马车被禁卫军护在队伍的中段,一路浩浩荡荡地走了大半日。

这是宋茹甄和蕙兰第一次离开华京出远门,难免有些好奇,尤其是蕙兰,早已忍不住掀开车帘的一角伸出头去东看看西看看的。

只是看了一会儿后,她有些垂头丧气地说:“以前在宫里头就听小翠头他们说外面的世界怎么好,可奴婢瞧着,还不如华京的西苑。”

“西苑是皇家园林,这荒郊野外的自然比不得。”宋茹甄笑着抬手掀起身侧的车帘,一眼看见骑马随行的褚晏。

褚晏今日穿着一身圆领团花窄袖青袍,腰上缠着革带,头上束着小银冠,背脊挺秀如修竹,跨坐在青骢马上,敛了一身仙姿风流气,多了几分杀伐决断的硬气,仿佛一个正准备上战场,号令群雄的将军。

宋茹甄想,若不是因为父皇的忌惮,强扣褚晏留在华京,如今的他说不定早随着他的父兄在哪个战场上,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地挥枪斩敌首呢。

“褚晏!”宋茹甄突然冲褚晏喊了一声。

褚晏闻言,偏头看向她,用目光询问她何事。

宋茹甄却冲他做了一个‘靠过来’的手势。

褚晏只好拽马靠近了些,目视着前方,低声问她:“到底何事?”

宋茹甄伸出手朝远处指了指,“你看。”

褚晏顺着宋茹甄的目光落在路边上的一颗石榴树上。

宋茹甄星眸狡黠一闪,双手扒着窗口撒着娇道:“那边树上的石榴红开的真好看,我想要,你去帮我摘一枝好不好?”

褚晏缓缓收回目光,偏头古怪地瞥了她一眼,然后道了一句:“胡闹。”

说完,扯缰远离了她一些。

一旁的蕙兰笑着揶揄道:“公主,您现在可是押送栽银的朝廷命官,身负重任,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驸马爷可不会陪着你胡闹呢。”

“我当然知道。”宋茹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歪在凭几上百无聊赖地说,“只是长路漫漫,委实无聊,逗逗褚晏这个闷葫芦也是好的。”

中途经过一处野店,队伍里需要补给,便停下来休整了一番,宋茹甄也去店里喝了点水,吃了些东西,等她们回到马车上时,赫然发现宋茹甄的专属座垫上,放着一枝鲜艳的多头石榴花。

“公主,你看。”蕙兰立即拿起石榴红递给后上来的宋茹甄。

宋茹甄接过红艳艳的石榴花捏在手里转了转,一边嗅,一边笑着说:“他还真的给我摘来了。”

蕙兰神秘兮兮地挨着她道:“公主,你可知道男子送女子石榴花是何用意?”

宋茹甄心情十分好,下意识问:“是何用意?”

“石榴代表多子多福,男子送女子石榴花是希望女子为他生儿育女,驸马爷送公主石榴花自然是希望能与公主生个一儿半女。”

宋茹甄一听,把玩石榴花的动作顿了顿,她只是心血来潮地指使褚晏替她摘花,可没想过那花是什么花,难怪方才褚晏的脸色那么奇怪,难不成他也知道这石榴花的含义?

她的脸颊莫名其妙地有些发烫。

和褚晏生儿育女……?

这个念头甫一起来,她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宋茹甄忙摇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

“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个什么?看我不收拾你……”宋茹甄佯装恼怒地拿石榴花作势欲砸蕙兰,蕙兰笑着往外面躲,一边大声求饶。

银铃般的笑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回荡在幽径的旷野里。

启程时,宋茹甄掀开帘子,冲褚晏晃了晃了手里的石榴花,无声地说道:“褚晏,我很喜欢,谢谢你。”

褚晏淡淡地别开脸,目视着前方,只是耳根处不知不觉地攀上一层可疑的红云。

三日后,队伍一路风平浪静地进入虎牢山地界。

金乌西沉,金灿灿的光辉染地天际层云如火烧,风卷地两旁的灌木丛哗啦啦的响,带来一股独属于山间泥土的湿润芬芳。

车轱辘的‘轧轧声’与稳健的步履声交织在官道上。

马车里,蕙兰窝在角落里靠着车壁睡着了,宋茹甄也是困意正浓地歪在马车的凭几上,欲睡却难睡。

这几日为了能赶路尽快到达通县,再加上人实在太多,她和禁军连邸店都没有住,几乎是连夜在赶路,对于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来说,简直算要了她的小命。

正在这时,前哨来报:“报,禀公主,在往前行驶二十里就是驿站了,裴统领特差小的来问公主今晚是否要去驿站歇脚?”

裴统领乃禁卫军统领,原本专司宫内防卫,但阿时总归不放心她,这次去通县赈灾,特意把禁卫军统领裴易放到了她身边。

宋茹甄正自纠结,心里想着要不要一鼓作气直到通县,免得节外生枝,却听见车外褚晏的声音淡淡响起:“去驿站。”

那前哨看了褚晏一眼,半跪在原地不动。

宋茹甄心想褚晏一路骑马跟随,风餐露宿的,定是累极了,便道:“就依驸马所言。”

一炷香后,车马来到一处临山而建的两层木楼前,院子外的大门上挂着两个羊皮灯笼,上面潦草地写着“驿站”两个字,在山风中摇来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