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嗑了一个瓜子,呸一声吐了瓜子壳,笑眯眯地说:“那是混年,不安生,不光县里,咱府里也闹腾。有说闹鬼的,有说是万恶林的凶徒,有说江洋大盗的,呸,咱府里那时候...哎,谁也不知道咋回事。”
见自己没头没脑说了一堆,将秦孤桐好奇心勾上,老婆子一笑:“那年县里不知怎得无故就有人没了,府里也是,报了案,官府查,老爷带人找。后来在山谷里找到,全死了,堆地跟座小山似的。这多大的案子,君瀚府都惊动了。林县令没能破案,上面一层一层怪罪下来,林县令治了罪。老爷好心就把林小姐领回来。林县令是好人啊。”
秦孤桐没想到荷兮居然有这么一段故事,心中未免多了几分同情。又和老婆子聊了几句,见套不出什么,开口道:“说来,咱府上,没有比阿婆你资历更老的啦。”
老婆子聊着欢快,脚下堆了一滩瓜子壳:“老的也有,这不过那年死了些,唉,原本就不多。现在这些丫头小子都是后来进府的。”
送走老婆子,秦孤桐不由皱起眉头。
下午走进练武场的时候,方未艾和何丽已经在。她两站在伞下正说着话。林荷兮站在一旁,见她来了,微微一笑,欠身施礼。
秦孤桐想她原本是官家小姐,现在却委身为仆,心中感叹,看过去的目光多了一份温柔怜惜。练武之人本就目光深邃,她这一眼到生出几分深情,教荷兮俏脸一红。
方未艾见她,免不了一番嘲笑打趣。好在两人互相闹惯了,彼此也都不在意。
秦孤桐和何丽昨天已经一战,今日不过走个过场。
剑鞘一抬,长剑飞出,何丽手腕一抖,已经接住宝剑顺势抖了个剑花。秦孤桐自然不能示弱,她伸手到腰后,在刀鞘上一拍,白光一闪,利刃弹出,在空中快速飞旋,如同骏马奔驰的车轮,转瞬就到何丽面前。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两人这手虽不是花拳绣腿,却也是各尽卖弄。
秦孤桐看着何丽长剑飞刺,勾着横刀打个转,又将刀甩了过来。方未艾在一旁连连鼓掌叫好,从椅子上站起来,恨不得跳入场中加入战斗一般。两旁的婢女仆役也纷纷跟着叫好,帮着鼓气喝彩。
到和看杂耍没甚么不一样。
只一人不同,便是林荷兮,她面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婉约淡然。紧紧绞着衣带的左手,泄露出几分紧张在意。
这场比赛当然没危险,无非秦孤桐与何丽各自卖弄一番,让二小姐添几分乐子。主人开心,余下的都好。方未艾叫人抬上案几,仆役支起遮阳华盖,婢女们奉上早就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甘汁冰饮,又是一场主仆欢畅。
因未午睡,方未艾有些乏,何丽和秦孤桐各有心事,便乘机散了。送走二小姐和贴身仆从,何丽也告辞,秦孤桐知她必定又到各处调查,也无心管她。
“荷兮,来。”秦孤桐将自己杯中一饮而尽,满上冰镇乌梅浆递过去,“莫嫌弃,喝些解暑。”
林荷兮在府中身份算是薇薰菀管事,喝这一杯不算越礼。何况其他仆役婢女都各自忙活,也都不曾注意。可她瞧着秦孤桐递过来的这青瓷杯子,却似心中小鹿乱窜。悄悄瞧了一眼,连忙垂下,双手接过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