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难得一言不发,脸色灰败宛如败北的斗鸡。他内力流转,伸手一挥,那糖炒麻元盘子与象牙箸扔回桌上。灯挂椅被劲气包裹,闷声稳稳砸在地上。
垂下双手,说书人慢慢右脚移脚,低头看去——
一根象牙箸静静躺着地上,正是萧清浅撞开门栓的那根。刚刚恰巧被说书人虚踩在脚下,那一瞬间不但发出“呵嗒”,还破他重心之稳。
高手对决,争毫厘之间,斗方寸之中。
萧清浅不动声色,然而高下已判,胜负已分。
灯烛荧煌,她微微扬起下颚。闲雅风秀之余,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可知,我当年为何不杀你。”
当年之事,历历在目。彼时,她欲逃离迦南殿,曾与说书人密谋。约定之日,却遭背叛,幸亏杀出一条血路。
说书人轻摇折扇,似乎回忆过往,怡然笑道:“那是殿下仁慈,顾念同窗习字之情。”
萧清浅含笑点头,两人仿佛故人重逢般闲话家常。谈及当年背叛,萧清浅依旧从容淡然,嘴角勾起,又问道:“那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不杀你。”
话音未落,她冷眸一敛,眼中红雾涌动!
说书人心头一颤,连退数步。折扇护在胸前,全身紧绷蓄势待发。静候片刻,见她不曾出手,方才略微安心,讪讪一笑。
萧清浅视若不闻,泰然自若。抬手取杯,茗了一口茶,悠然开口:“说吧。”
说书人一折再折,终没了气势。折扇轻敲掌心,自暴自弃道:“自教主归天,弥赛亚殿下你又离开。教中闹了许久,七耀群龙无首。小生天性散漫爱风流...咳,反正殿主弄得乌烟瘴气。他对教徒自称弥赛亚,插手七耀。如今教中里外,他一手独大。”
迦南,皈依之地,诸神之乡。
殿主,教主之下,主管教中庶务。
萧清浅虽不在意,仍觉不屑:“神之仆从,妄想指染王的权利。”
说书人以扇击掌,俯头顿足,长叹一声:“天降小人兮,无可奈何兮。”
萧清浅视若无睹,直言道:“你既叛教,何必贴金。”
说书人连忙摇头,神情肃穆,义正言辞道:“小生只是和殿下一般,仰慕故土风物,贪恋人间情谊。”
萧清浅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现在的确很像一个汉人,言谈口音,发色瞳色,比自己还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