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对它的印象,仅仅知道那是东君青飞疏的城池,每年寒冬离去,神州第一缕春风从那里吹起,第一朵鲜花在那里绽放。
流春城就是神州的最南方,画师连它南边的茫茫大海也只画了寥寥几笔,然后便是白茫茫一片薄雾云遮。
“流春城身后有十二城盟,一时还担待的住。”扶槐懒洋洋一挥袖子,坐回椅子上,笑盈盈的望着杜蔗,“派探子去看看无妨,可一旦插手反倒是麻烦。今年帮了,明年还帮不帮?你看看建邺城,偌大个家私也禁不起消耗,要不是凑巧机关城搬过去,够迟否头疼的。海蛮的事情暂时还轮不到咱们操心,自有她十二城盟头疼。”
杜蔗笑道:“宫主,咱们诸宜宫可不是迟大城主。”
扶槐眉梢一挑,笑道:“杜管事,都说你口蜜腹剑,不假呢。”
杜蔗拱手一礼,肃然道:“宫主赞誉,属下不敢当。咱们在长安经营许久,本是手到擒来。可如今景家归来,那里实在扎眼。如果景亭所言不差,海蛮之危如此严重,流春城早晚支撑不住。四海虽广,可除却他青家的南海舰队,只剩下我们诸宜宫这第一水师。到时候,大可做生意。就算咱们张口要了姑苏城,也不怕他十二城盟最后不给。”
扶槐问:“流春城今年几艘下海?”
“两艘,但去年东潮毁了三艘飞虎级……
杜蔗话未说完,扶槐脸色笑意收敛,打断她:“我们船厂还没有进展?”
杜蔗被她问住,只得宽慰:“宫主你知道的,当年太极宫烧了九天九夜,闻人大家的手稿早已灰飞烟灭。老鬼在位的时候,宫里上下没个正经经营的,工匠死的七七八八。咱们这些年,勉强维持龙舰画舫修缮,已经不容……”
扶槐长袖一挥,桌上的账簿案册尽数扫在地上:“每次问起,都是已经不容易,如今连闻人贞都搬出来了。她死多少年了?太极宫烧了九天九夜,难道只有太极宫有?流春城怎么能出大船?”
杜蔗苦笑解释:“几十年兵荒马乱,民间的典籍资料也是十有九毁。流春城远在南海,得以避开中原祸乱……”
扶槐更怒:“船厂建成至今八年之久,百万真金白银的投入,纵是白手起家,如今也该有点起色!”
杜蔗不敢再说,毕竟船厂之事,的确是如鲠在喉。当年扶槐力排众议,提拔数位没有武艺的匠人,就是指望他们能再造出画舫一般的大船。毕竟诸宜宫这些船舰,还是前朝旧物,年代最远的距今已经六十年有余。
大尚水师全盛之期巨舰四百艘,至今只余下三三两两,多数在诸宜宫和流春城。诸宜宫传到扶槐手上,原本还有十六艘大船,这些年已经陆续损坏沉毁。
扶槐挥挥手:“罢了罢了,我还能让你取造船不成。”
杜蔗弯腰拾起地上的账簿案卷,一本本垒好:“宫主,我倒是想去,可没这般手艺。习武十年未必能出师,造船的手艺也是如此。况且再如何天资非凡,周副堂主他也不能自创武功。”
扶槐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抬举他,我只要一个会造船的好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