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需要联系的人,首先是喻昕雷,其次是袁奕恒,再其次是欧阳浔,还可以顺便让欧阳浔联系杜远筝,告诉他杜远岚的事…
行越眨眨眼睛,可是没办法,从首先开始他就不想做,所以排在后面的人一概被依次推后——行越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行越觉得用让自己受伤这种事来威胁别人实在很差劲,所以他只浅酌了几口就把酒瓶推到了一边。
行越想,如果每一个日夜都有意义,那今晚的意义一定是好好想想,傅明笙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分手。
他总觉得傅明笙好像说的很明白,可是自己却一点都不明白。
行越努力回忆着,发现傅明笙真正跟自己提起分手的事,是在他上山去找傅明笙的那天。
傅明笙说下山之后别再见面了,行越因为害怕,假装没有听懂。
后来傅明笙又让自己去跟别人说…哦,这一句可能是因为行越有点喝醉了,污蔑傅明笙的。
再后来傅明笙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直接跟行越说了分手……
行越迷迷糊糊的靠着床头躺下去,茫然的猜测,难道是因为他愿意告诉自己行程,自己却偷偷跟去,所以傅明笙生气了吗?
行越半闭着眼睛,摸出手机,又给傅明笙发了微信。
行越:如果你是因为生气,可以跟我发火,但是请不要说分手,我这个人很大度,可以考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你要不要?
行越: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发一个表情,或者一个符号。
行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微信,于是他又清醒了一下脑袋,发了条语音,说:“我忘记了你没有用手机,我再给你发一次短信。”
结果短信就变了内容。
行越:傅明笙,你再不反悔,我可真的要去跟别人睡了。
行越:我的皮肤很有弹性,别人跟我睡了,就会立刻喜欢我,难道你想多一个竞争对手吗?
行越:我们要后天的12点才算正式分手,你怎么可以现在就不回我的短信?
行越:凭什么夏如江跟你分手之后可以去酒店找你,我给你发一条短信你都不回?
行越:好吧,你可能是没有收到,那前面的都不算,我跟你说另一件事,我今天被冯旭欺负了,他说他要打我,你一定要帮我狠狠的教训他。
行越:我并不是打不过他,只是我自己动手显得不太厉害,所以请你帮忙。作为回报,我也愿意帮你一个忙。
行越:那你收到短信,一定要给我回复,或者打电话,我的手机一直有声音。
行越后来又打了一些什么乱码,他自己都不记得了,那瓶红酒就像安眠药一样,让行越在这个本该难眠的夜晚很快进入了梦乡。
从行越的窗口看出去,可以看见一轮高高的明月,但从傅明笙现在的位置抬起头,却只有一片漆黑的天空。
傅明笙刚刚给欧阳浔发了短信,让他后天上山,结果短信一发送成功,就立刻收到了回信。
傅明笙还以为欧阳浔闲成了什么德行,结果一点开,看见的却是行越的号码。
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就跟行越收敛不住的情感一样,一股脑的倾泻给傅明笙,让傅明笙接之不住,避之不及。
十八岁,听起来是最美好的年纪,但对傅明笙来说却是最可怕的数字。
傅明笙挽起衣袖,看着手臂内侧那道长长的伤疤,如今已经成为一条凸起的线条,它就像是傅明笙心里的那道防线,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越界。
傅明笙始终记得那一天。
在他疲于寒暄,进入行越卧室教他写字,骗他一句月亮哥哥的那天,有人自杀了。
细长的钉子划过傅明笙的手臂,少年的指尖最后也没有抓紧傅明笙,他直直的从傅明笙眼前坠落,然后砰的一声——倒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之中。
傅明笙抽回思绪,低垂着眉,看着自己的伤口。
是那一天啊。
是傅明笙每次想起小小行越吃到糖后惊喜开心的模样,就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的那一天。
是傅明笙拼命想要忘记,却连空气和血液的味道都被刻进脑海的那一天。
是行越惦记了十年,想念了十年的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都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