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章闻言,问问蹙眉,大皇子这般说就是明着反对了,且朝中有不少老臣定然也是存着这种心思,他这般说可谓得了不少老臣心。
果不其然,大皇子言毕,就有不少保守一派的老臣出来说话。
宏正帝依旧未置一词,又问了睿王的意见。
景琛出列,顿了片刻道:“儿臣以为,若此法可行,对我大辰自是好事一件,然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如将列位大人所提之事拟出个暂行章程,先开一个口岸试试,若不行再禁了便是。”
这件事在朝中已经争论了数日,景琛此言算是全了两方人,觉得行的自然拭目以待,觉得不行的就等着看笑话。
“二皇弟所言极是,只是管辖港口之人须得详细记下诸事缺漏,儿臣以为当指派一个对此事最为了解之人。”大皇子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却瞥向慕含章。
慕含章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他自然明白大皇子是什么意思,此事也正合他意,只是还不是时候。
果然宏正帝也没接大皇子的话:“景琛说的有道理,各部按自己所说的七日之内拟个章程来给朕过目。”
下了朝,慕含章也不与众人多说,直接上了成王府的马车回去。
“王爷。”定南侯快走几步,追上了一身月白亲王服的景琛。
“侯爷。”景琛客气地应了一声。
定南侯见景琛依旧一副深沉稳重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没有丝毫的热络,不由得更加热情了几分:“听闻王妃近来有些不适,她母亲很是忧心,想去王府看看,便吵着要我来问问王爷,王妃何时得空。”
往常女眷来往是不须这般报备的,定南侯因知道自家女儿被睿王禁足了,这般说法自然是委婉的客套说辞。
想起萧氏,景琛忍住皱眉的冲动,淡淡道:“今日便可,王妃近来思虑过重,还请夫人帮着劝慰两句。”
定南侯闻言,立时笑开来:“那是自然。”
慕含章脸色有些不好,昨晚景韶折腾得有些晚,今日早朝又拖了许久,站了近两个时辰,觉得浑身无处不酸疼。刚刚钻进马车,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箍住。
马车中拉着车帘,甚是昏暗,慕含章吓了一跳,继而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才慢慢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景韶把人抱好,吩咐车夫赶车,顺道在那显出疲累的脸上亲了一口:“我见你久不回来,料想今日早朝定然拖了,怕你累着就来接你了。”
慕含章动了动,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小哈欠:“你知我疲累,昨夜就该克制些。”
景韶伸手给他揉酸疼的腰肢,哼哼道:“这可不赖我,谁让你拿那种眼神瞅我,明显是求着为夫再来一次的意思。”想起昨夜君清被欺负的眼睛水汪汪的,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你……”慕含章想抬头瞪他,奈何车中昏暗没什么效果,懒得理他,转身把脸埋在他胸口,眼不见为净的打算睡一会儿。
景韶继续各处揉揉捏捏,一边按摩一边吃豆腐:“今日卤鸟的信来了,说平江的宅子已经置办好了。”
“嗯。”慕含章含糊地应了一声。
“景瑜刚到就被顾淮卿狠狠收拾了一顿,就是不知他的战报会怎么写。”景韶想想陆展鹏在信中那幸灾乐祸的口气,就忍不住想笑,“海商的事怎么样了?”
“哥哥已经提了,父皇让各部写章程,定到哪儿还没说。”慕含章困得睁不开眼,一边条理清晰的应着,一边无意识地在景韶胸前蹭了蹭。
景韶被蹭得心痒痒,却忍着没动。知他是真困了,便也不再开口,让怀中人安心睡一会儿。
“成王已经不能继位,把他拉拢过来就是王爷的助益,何苦与他为难?”定南侯夫人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睿王妃,叹了口气。这些是侯爷让她带的话,她不是睿王妃的生母,只是后娶的填房,许多话不方便说,但侯爷让带的话必须得说出来。
“庶子住到别院去,我的小四还是没了。”睿王妃说到这里,眼中又泛起泪水,“大师算过,除了那个贱……庶子,相克的只有成王!”这般说着,眼中已经溢出了几分恨意,听说孩子未满月的时候就被成王抱过,他常年在战场上杀伐,身上满是冤魂戾气,那么弱小的孩子沾染了,可不就短命了吗?
“哎呦!”定南侯夫人惊呼一声,左右看了看,起身把门外的丫头又赶远些,才回来坐定,“这话可不能乱说,仔细给睿王听了去。”
97第九十七章 战报
“自从小四去了,王爷就没再踏足过这个院子!”萧氏满不在乎地说。
定南侯夫人仔细看了看她,禁不住皱起眉,萧家大小姐以前向来很是聪慧,如今这般不管不顾的怨妇口吻可不像她的做派。虽然心里不想管,但毕竟定南侯家与睿王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这大小姐失了势,纵然以后景琛登基,他们也没有半点好处。思及此不由得冷下脸:“这一切还不是你自己造的。”
萧氏闻言,冷冷地瞪了继母一眼:“母亲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吧,我乏了。”
“你说的那个大师,已经在碧云寺里自缢了。”定南侯夫人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努力忍下一口气尽量平静道。
“什么?”萧氏瞪大了眼睛。
“那个莫悲平日里没少在公侯家里骗吃骗喝,偏你最是信她,如今小四没了,想必怕王爷怪罪才畏罪自尽的,”定南侯夫人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的话你听不进去,我只劝你一句,尽管你是睿王正妃,没有了王爷的敬重,你就什么都不是!”说完,也不看睿王妃的脸色,起身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定南侯夫人仍是气愤难平,她自己是庶出,因为前定南侯夫人是她嫡姐,才得以加入公侯之家做填房,一向最看不惯那些动不动就把厄运怪到庶子庶女头上的嫡母。
“夫人,王妃这般样子,若是冷了睿王殿下的心,可如何是好?”身边的陪嫁丫环见夫人生气,便跟着数落起睿王妃来。
“她若是尚有一丝理智,就该赶紧把别院里的庶子接回来要到身边养。”定南侯夫人说了两句,出了口气便不再多说,只是心中冷笑,她那个姐姐教出来的女儿,管内宅是有两下,但对待庶子估计都是一样的态度。
景韶带着自家王妃回到王府,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怀中人已经睡熟,车夫撩起车帘,阳光照进来,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暗影。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景韶抱起怀中人,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尽管车里铺了玉席,两人靠在一起还是出了一身汗。景韶倒是不甚在意,但这会儿睡到屋里怕他热,就把人放到了廊下的软塌上。
刚沾着软塌,慕含章就醒了,缓缓睁开眼。
“再睡会儿,等午时用饭的时候再叫你。”景韶接过丫环递过来的湿布巾擦了把脸,见榻上人睁开眼,便顺手给他也擦了擦。
沁凉的布巾擦去脸上的粘腻,吹着廊下的习习微风,十分舒适,慕含章忍不住眯起了眼,心道景韶这文渊侯夫人做的越来越像样了,不过这话没敢说出口,毕竟腰股如今还酸痛着。
景韶看到自家王妃眼中的笑意,不明所以,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你干嘛?”慕含章忙捉住他伸到腰间的手,心道自己也没把话说出来呀,这人怎么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穿着这么厚的朝服不热吗?”景韶见他微红的脸,心中一动,慢慢凑过去,“你在想什么?嗯?”
慕含章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瞪了他一眼:“是挺热的,我去换换。”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身上的人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你累了,我给你换。”景韶咧着嘴道,自从拆过一次朝服,他对于这繁复的文渊侯朝服是爱不释手,特别喜欢亲手一件一件拆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