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对韦江原本是并没什么其他感觉,只是因听了桓彦范的分析,觉着韦江并非真心喜爱崔晔,而只是借助崔家势力而已。
可是,在她看见那新郎官儿是崔晔后,前往告诉,察言观色间,却觉着崔晔应是喜欢韦江的。
何况,若非喜欢,又怎会一反常态地陪着出来闲逛。
且平心而论,若论姿色而言,韦江的确是妖娆艳丽,令人过目难忘。
是以若崔晔果然心喜,也似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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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崔晔如此说,阿弦意外:“难道阿叔不喜欢韦姑娘?”
崔晔瞅她一眼,并不回答。
阿弦想了想,笑说:“你不用觉着不好意思,韦姑娘那样的大美人,等闲是人见人爱,我都觉着她长的极美,无可挑剔,若真要挑剔,只说是太美了些罢了……”
崔晔失笑:“如此盛赞,你很喜欢她?”
阿弦道:“长得好看,我当然爱看啦。”
崔晔哼道:“你想必是跟袁少卿、桓翊卫他们厮混惯了,这一副登徒子好色的口吻。”
“其实不关他们的事儿,”阿弦整了整衣袖:“伯伯早就告诉我了。”
这次却是一副仿佛老成的口吻。
崔晔惊奇:“告诉你什么?”
阿弦道:“伯伯说了,男人都喜欢长得美,胸大腰细,最好还千依百顺的女人。”
崔晔虽然知道老朱头对阿弦的教育从不是循规蹈矩那一套,但是乍然听了这种话,就好像看见玄影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一样。
“朱伯……怎会跟你说这些?”
崔晔匪夷所思之际,忽然有些担心:是不是老朱头还说了些什么别的“振聋发聩”的话。
阿弦不以为然:“是因为当初大哥、咳……陈基他跟连翘相好的时候,我不懂他为什么总是要去找连翘,伯伯告诉我的。”
崔晔不知自己该是何种表情,到底是要松一口气,还是再悬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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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问道:“阿叔不喜欢韦江姑娘那种的么?”
因见崔晔沉默不言,阿弦自个儿忖度,长吁了声道:“哦,我知道了,阿叔原本就是喜欢那样的。”
崔晔才问道:“哪样儿的?”
阿弦道:“当然是卢……”不知不觉,又似提到了不该提的,阿弦生怕触到崔晔的“痛楚”,便忙改口讪笑,“嘿嘿嘿嘿。”
“你傻笑什么?”崔晔蹙眉。
阿弦不敢再乱说话,低头吃东西。崔晔却道:“怎么不说下去了?你是指的谁?”
换来她摆手抵赖:“没有谁没有谁。”
崔晔深看阿弦一眼,便也噤声。
马车骨碌碌往前而行,眼见将要进城。
阿弦从车窗口看出去,见这江南之地的郊野风光,竟让她想起当初所见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幕。
心里涌动,阿弦回头看一眼崔晔,心里徘徊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叔既然那样喜欢,为什么要把人送走?喜欢她的话,不是该好生留在身旁么?”
崔晔见她又提起卢烟年来,道:“你当真想知道么?”
阿弦道:“当然了。我不明白。”
崔晔道:“那我问你,陈基成亲,你为何要去恭贺?”
像是被人朝心口踹了一脚,阿弦定了定神,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同他毕竟是乡党一场,早先他也很是照顾我,那会儿,有些人又格外瞧不起他,我不愿意见他失落的样子,所以才去了,算是曾经的娘家人给他撑场罢了。其实我早就放下了。”
只可惜本一片好心,却给陈基误解。
崔晔点头道:“我同你也是一样的。”
“一样?”
崔晔道:“原先我知道后,心底震怒交加,但我相信她是个名门淑女,不会真正做出伤风败俗之举。我不甘心,毕竟夫妻便是夫妻,我曾一度想挽回,但……”
他几次想要试图忘记卢烟年心底另有其人的事实,毕竟此刻他跟烟年才是明媒正娶的夫妇,何况正如他所说,烟年只是心里曾记挂着卢照邻,并非真正做出败行之举。
两人的姻缘虽是父母之命,但卢烟年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崔晔嘴上并未多言,心里也自敬爱,数年的夫妻,哪里说散就散了。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挽回修补之举,却是错了。
退一万步,倘若卢照邻并没有生那夺命的病,兴许,两人之间还有转机。
但偏偏卢照邻大病,烟年也心病滋生,心魔不可挡,在起初的自残之后,精神状况更是江河日下。
崔晔却也明白,这并不是卢烟年故意要如此,只是她天性多愁善感,这种性格,是无法改变的。
眼见烟年日益憔悴,若是视而不见,快则数月迟则一年,就会一命归西了。
正在这时侯,他打听到卢照邻的近况,卢照邻比先前更加不好,双腿已经难以支撑了。
孙思邈在信上简短地说了卢照邻的病因:一则仕途不顺才气难舒,二则情路坎坷劳燕分飞,三才是那一次因诗入狱落下病根,身子孱弱难以抵挡。就算孙思邈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只能助其苟延残喘一年半载而已。
加上当时,武后察觉了烟年的另有别情,身为武后最重视的臣子,武后不想让崔晔的声誉上有任何瑕疵,便暗示崔晔如何行事。
这几方的因由汇聚,崔晔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何必因为他一个,让三个人都无法安生,殊途而同归的呢。
倒不如放她离去,让她去成全他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