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孤家寡人的,就当他们都已经死了。
崔晔说罢:“我送她离开跟你去给陈基恭贺,异曲同工。你可明白?”
阿弦道:“我今日才明白阿叔的心意。”晶亮的眸子看着崔晔,阿弦道:“阿叔,你可真好。”
阿弦原先还怀疑崔晔害死了烟年,后来知道他如此安排,这种心胸气度,绝非常人可比,不禁想要跪地叩拜。
崔晔的心一动,不由道:“所以你总该明白,我既不喜欢韦江,也并不是眷恋其他人。”
阿弦道:“这可奇了,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还是说你什么也不喜欢?”
崔晔对上她的双眼那,那一句有些热辣辣地话在心底盘旋,屡屡到了嘴边,却仿佛烧红的炭火烫到了唇舌,发出“嗤啦”一声,让他无法开口。
马车进城,在驿站中安歇了。
因是灾区,晚饭等甚是简便,阿弦怕崔晔吃不惯,便叫去搜罗买了些点心等物。
桓彦范总算抽空将阿弦拉住,问道:“天官说是为了私事而来,不知是何私事?”
阿弦眨巴着眼:“是有私事?阿叔并没跟我说过。”
桓彦范道:“这件事有些古怪,天官可告诉过你他要去哪里么?”
阿弦仍摇头:“那等我再问问阿叔就知道了。”说着便拎了点心去送。
桓彦范看着她欢快地往崔晔房中去,心中疑窦丛生:“这天官的私事,总不会是落在小弦的身上吧。”
当夜,阿弦陪着崔晔吃了晚饭,便又问起宛州大火的事。
崔晔将从范县洪灾发现端倪之情告诉了她。阿弦拍掌笑道:“我就知道阿叔一定会猜到的,就算世人都不知,也瞒不过你去。”
笑罢,又忙问道:“阿叔可没事么?”
崔晔道:“我很好,怎地又这样问?”
阿弦将受了陶先生刀伤,被康伯所救,设计被张勱拿入狱中,垂死梦游地府的种种告诉。
崔晔脸色有些不好。
阿弦迟疑问道:“我……我梦见伯伯把我推下了黄泉河水,几乎淹死,好像有人把我捞了起来,那个人,我觉着是阿叔。阿叔……可记不记得呢?”
崔晔并不回答,却反而问道:“你受了刀伤?”
阿弦摸摸胸口,满不在乎道:“已经好了。”
崔晔道:“给我看看。”
阿弦一惊,忙捂住伤处:“不用了,都已经好了。”
崔晔脸色肃然,毫无一丝笑影,并不再跟她说话,倾身一靠,便去解阿弦肩头的纽子。
阿弦被他的动作惊到,又觉着他的手用了些力道,握的她的肩膀有些疼。不由叫道:“阿叔!”
崔晔手势一停,交叠整齐的领口之间,喉结微微一动,然后他无比认真地凝眸看她,说:“阿弦的伤,我要看一下。”
阿弦很不情愿,毕竟伤在胸前,地方有些尴尬。
可是见崔晔如此反常,阿弦略觉委屈,只好说道:“给你看就是了,怎么这么凶呀。”
崔晔一愣,阿弦把纽子解开,圆领袍原本就是可以领口往外折叠而穿的,倒也不费什么事,只是里衣有些麻烦,阿弦叹了声:“阿叔,你是怎么啦。”
想了想又说:“你叫康伯暗中保护我,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崔晔一声不响。
阿弦小心翼翼地把衣领往下拉:“真的好了,我不骗你。”
崔晔不耐烦,忽然间自己动手,把她的衣裳往下扯落,却果然见那胸前那细腻无瑕的肌肤之上,有一道粉红色的疤痕。
再往下,却是一道白布,严严实实地把胸裹住了。
崔晔本只是看伤,并没有其他意思,但目光一瞬慌乱,自也看见了这个。
阿弦不料他竟会如此,呆怔之余,正要把衣裳掩起来,门口有人影一晃,“小……”话音未落,便猛然止住。
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来者正是桓彦范,他瞪着圆溜溜的双眼,看看阿弦袒露的前胸,又看崔晔撕着她衣衫的手……少年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在晃动。
“我、我是给阿叔看……我的……”阿弦本能地冲口而出。
桓彦范却不等她解释,忙不迭倒退出去。
阿弦呆了呆,喃喃地继续说道:“看我的伤哩。”
崔晔则并未理会桓彦范,只是疑惑地看着那道伤痕。
阿弦仿佛八爪蜘蛛,飞快地舞动起来掩好了衣裳。
崔晔只觉这伤愈合的极好,几乎不像是新受伤的,便问道:“这就是新伤的?”
阿弦把老朱头偷拿了什么宝珠的梦事告诉了崔晔一遍,又嘀咕道:“早跟你说了已经好了,只是不信,现在给小桓看见,他指不定要误会。”
崔晔心下正感慨,听了最后一句,问道:“误会什么?”
阿弦道:“你怎么明知故问?”
崔晔道:“主要是你的想法每每跟别人的不同,故而我问问。”
阿弦才说道:“他一定怀疑我跟阿叔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想的未免太龌龊了。”崔晔如此说着,却忍不住又透出一丝笑意。
阿弦只觉不可思议:“啊?我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