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篇5(2 / 2)

阿弦平躺着,有些衣衫不整,眼中满是焦灼跟惊急。

而在她身旁的那个,却正是“阿倍广目”,但他双目紧闭,不省人事,额头上不知如何重伤,赫然血流如注!乍一看,如同已经死了一样!

明崇俨忍着心头惊骇,见阿弦无法动弹,他毕竟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阿弦中了法术禁制,当即咬破手指,在阿弦眉心上飞快画了个符。

阿弦总算呼一口气,突然脸色大变,哑声叫道:“当心!”

明崇俨回头,却见身后悄无声息站着的,是“太子李贤”,明崇俨只觉得太子的脸色有些泛青,还未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抓起,狠狠地往外甩了出去!

***

被甩出了书房的明崇俨,总算是回过味来。

但是在书房之中,也更有一场生死之争。

先前李贤被阿弦一语点醒,——他毕竟是个本性淳良的少年,只是囚于魔障无法自拔,这会儿模模糊糊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又看阿弦如此,他生怕仍是无法控制自己,痛苦无奈之下,便用力向着床柱撞了过去。

李贤先前被那种爱欲跟伦理折磨,几次都产生一种寻死的冲动,这会儿百般无奈,毅然决然地用力一撞,顿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在真正的阿倍广目擒住明崇俨,趁着明崇俨法力未曾恢复之前将他打出结界的时候,阿弦先是飞快地查看了一下李贤,发现他还有气息,松了口气。

她知道事不宜迟,即刻跳下床,从靴筒中拔出匕首,冲了出来。

这会儿正明崇俨退出结界,而阿倍广目站在原地,冷冷地回头瞥了过来。

在他身后墙角边上,房先恭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四目相对,阿弦道:“你、你的居心为何如此歹毒,若不是明先生当初一念之仁,你已经……”

“我就赌他不会那样狠心无情。”

阿倍广目淡然地说,他的谋划深远,从一开始就给明崇俨下了套,但虽然如此,也只有七八分把握,他假死逃生,其实也是做了一场生死之赌,若明崇俨不记得跟他的那番谈话了,那他现在只怕也已灰飞烟灭。

“卑鄙之极,”阿弦忍不住,“亏明先生还曾为你而伤心,你竟完全是在设计他,利用他的好心,你……”

阿倍广目道:“成大事者不择手段,不然的话,大唐如此强大,为何我国还屡次挑衅?只要足够狠绝,总有一天……”

“住口!”阿弦的怒意到达了顶点,匕首指着他道:“你利用明先生,又伤害太子,我必定要你付出代价。”

阿倍广目道:“明崇俨有他自己的性情弱点,至于李贤,我不过是在成就他而已,他方才几乎所做的,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我是在免除他的痛苦,只是你实在太碍事了,我本来以为作为长姐,不管怎么样也要疼爱弟弟,成全他才对。”

阿弦又呕又怒:“原本明先生还体恤你的生母是大唐女子,以为你也有一部分中华之人的品性,没想到全错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已!你的母亲若是在天之灵知道,只怕也要羞惭后悔……”

“住口!”阿倍广目竟然动怒,厉声喝止。

机不可失,阿弦身形一晃,闪身往前。

阿倍广目一怒之下,未曾严密防范,何况这具身体他得到不久,未免有些生涩,刹那间,竟被阿弦擒住肩膊,他正欲念诀催动法术,突然颈间一疼,原是被阿弦持刀横在脖颈上。

阿弦知道他术法厉害,所以绝不肯再度冒险,手上微微用力,鲜血已经自这具身体的颈间流了出来。

“快点换回来!”阿弦咬牙,厉声喝道。

“换回来?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么?”阿倍广目轻声一笑:“你只管动手,看看杀死的是谁!”

阿弦的手一颤,忙又稳住:不错,现在动手的话,死的人一定是李贤,若是这具身体“气绝身亡”,就算是有换回魂魄的方法,也是没用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门口处,袁恕己仗着明崇俨画的符,冲了进来。

阿弦见了他,又惊又喜,大叫一声。

而袁恕己猛然发现阿弦居然刀对着太子,受惊匪浅:“阿弦!”

阿弦看着他惊骇的目光,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少卿,他不是太子殿下!”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很难解释,却只能把心一横道:“他换了太子殿下的魂魄,他是阿倍广目!”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听见,只怕会当阿弦失心疯了。

但是袁恕己是跟阿弦从豳州开始相识的,即刻明白了现在的境况。

袁恕己睁大虎目,虽对阿弦的话深信不疑,却仍是惊疑地看着“李贤”:“阴阳师?居然、居然……”

他们两人,一个焦急,一个惊骇,而阿倍广目却极为平静:“是啊,我不是李贤,你们当然大可动手杀了我,来啊,还迟疑什么?”

他这样一说,阿弦反而警惕起来,才要把刀刃离他脖颈远些,门口处阿倍广目所设的禁制结界突然消失了!

于是,门外徘徊的韦承庆、陈基,明崇俨,以及东宫的所有侍卫们,便看见了这样一幕:女官持刀,欲杀太子。

这令人窒息的关头,阿倍广目忽然厉声道:“还不护驾?”

东宫侍卫纷纷冲了入内,把阿弦跟袁恕己包围在中间,袁恕己则站在阿弦身前,替她挡住面前的侍卫。

韦承庆慌忙叫道:“女官,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下刀子?”东宫侍卫们面面相觑,十分紧张,不知要不要冲上去动手。

这混乱之时,却有一个人大声喝道:“都不许动!”

出声的却是陈基,只见陈基厉声喝道:“皇后娘娘的旨意,谁若伤女官半分,诛九族!杀无赦!”

东宫侍卫们听闻,手中的兵器纷纷指向地面。

如此僵持之中,明崇俨咳嗽着走了进来,他勉强笑了两声,道:“广目君,真有你的,你到底还有什么深藏不露、令人意外的?”

阿倍广目淡扫他一眼,笑而不答。

明崇俨望着“太子”清秀的脸,咳嗽数声后,叹道:“这其中的孽障纠葛,虽然跟我无关,但是今日让你造成如此之乱,想来也算是我妇人之仁种下的恶果,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亲手了结吧。”

***

阿倍广目道:“你想怎么样?你们这群人,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太子吗?”

韦承庆跟侍卫们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眼前的情形太诡异了,叫人无法反应。

不管是太子,女官,还是谏议大夫,都是二圣面前举重若轻的人物,伤害哪一个似乎都无法交差。

这会儿,明崇俨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转动,他看向阿弦,轻声说道:“镜子。”

更加没有人明白明先生在说什么了。

除了阿弦跟阿倍广目本人。

阿弦的眼前,蓦地出现当初在遣唐使的驿馆,跟阿倍广目交手的情形。

她猛然探手,在阿倍广目胸前一拍,与此同时,原先始终泰然不动的“太子”陡然色变,竟举手要拦住她。

他身子乱动,阿弦忙着小心不让刀子当真伤了他,便叫道:“少卿!”

袁恕己心道:“死就死吧!”他深深呼吸,上前一步,挥起右手,“砰!”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太子”的脸上。

“太子殿下”身子一歪,往旁边倒下,阿弦还忙护着不让他当真伤了头颈。

这当儿,陈基趁机跳了过来,举手入他怀中一模,果然掏出了一块儿磨面不甚光滑的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