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对张廷师也不太了解,但是张家原来确实更亲近高氏,现在来求娶陆子衫,讨好池家的意思很明显。
新帝对高氏一族都没有赶尽杀绝,高氏的附庸者也多半不会有事,只是要重新进入权力中枢就要另想出路了。
这个时候,结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才不要给他攀附!”陆子衫傲然道。
虞氏却不这么想:“张家这样求着我们,你要是嫁过去了,他们铁定把你供成祖宗!”
陆子衫不以为然:“我去哪儿都是祖——”话没说完,好险躲开虞氏一巴掌,逃出几步后,回头嚷道,“阿娘,我不要做张家的祖宗,我就想嫁个真心喜欢我的,就算不能像陛下对阿棠那样,也起码要爹爹对阿娘这样吧?”
虞氏恨得咬牙:“王黎不喜欢你?你作死了去亲自回绝人家!”
陆子衫听得皱眉,跺脚喊道:“他才不喜欢我!”一溜烟跑了出去。
原想跑回房,跑了一半却突然停住。
日头炙烤着,又闷又热,心里也是。
“备车!”陆子衫闷闷道。
侍女一惊:“要去哪儿?”
“去曲江池!我要赏荷!”
“大中午这么热……”侍女几近哀嚎。
“我就喜欢大中午赏荷!”陆七姑娘语气呛得很,听得出心情并不是很好。
侍女喏喏应下,不敢再言。
马车驶出陆宅,陆子衫还是觉得闷得不行,催促着侍女将车帘卷起透气。
车帘卷到一半,侍女动作顿住:“姑娘,是王司直!”
话音刚落,陆子衫便蹭到了窗外,伸长脖子朝外看。
真的是王黎。
他在路旁,正跟着她的马车走,神态痴痴。
眼见就要被抛在车后,陆子衫忙喊:“停车!”一面朝王黎用力招手。
王黎身形一僵,随即朝她跑来。
到了跟前,只见他一张脸已经被晒得通红,额角大颗大颗地冒着汗,一双眼仍是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看着她,仿佛在祈求什么。
“你属羊吗?”陆子衫问道。
王黎愣愣摇头:“我生肖犬——”
“那你烤什么烤?”陆子衫怒气冲冲地说。
王黎面露迷惑。
陆子衫抚额:“这么大热天,你站太阳底下干什么?今天不用去衙署吗?”
他神色一黯,讷讷道:“我请了假出来……”
“来找我?”陆子衫心中一动。
他红着脸看她,也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
陆子衫趴在窗口,笑眯眯看着他:“找我什么事?”
他低下头,轻声道:“听说张氏为张十一郎来求娶……”抬眸飞快瞥了她一眼,“陆姑娘答应了么?”
陆子衫目光动了动:“哪有人求亲一次上门就答应的?”
他睫毛颤了颤,抬起头看着她:“那、那我、我、我——”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我能来第二次吗?”
她没有回答。
手放在窗沿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眸中碎光如金,眩目夺人。
“香囊是误会,但我喜欢陆姑娘不是误会,”他低声喃喃,“你想要昙花昼放,我可以尝试去种;你仰慕许少卿,我可以向他学习;你愧疚曾令池皇后被绑架,我会努力和你一起保护她;你想要为弟弟找一个厉害的姐夫,我也会努力变强——”
“我能不能、能不能——”
“我还以为你不想来了呢!”陆子衫笑眯眯打断了他的话。
王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亮得有些灼人,却偏偏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正要去曲江池看荷花呢!你要不要一起?”陆子衫笑眯眯问道。
他仍旧说不出话,只拼命点头。
“还不上车?”
他下意识点头走了一步,又停住,磕磕巴巴道:“我、我出了汗,身上不好闻……”
陆子衫“哦“了一声,拖着声音道:“不上车,难道你要追着我的车跑?”
……
“后来上车没?”池棠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