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我道:“秋日里做的多了,白放着也是可惜,娘娘不嫌弃就好。”

嫣寻送上香泽,进退间袖口上缩,露出深深几道鞭痕。

宁妃拉了她的手看了看,有些惋惜道:“你们素日都是妥当持重的,白白为了刘氏受这种无妄之灾,连带你们主子也跟着面上无光。”

嫣寻和顺的回道:“奴婢们是贵人脚下的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娘娘们没有吃苦头,便是奴婢们的福分。”

我道:“她和顺茗琥珀还好说,就是裴充衣身边的合欢惨些,听说都下不得床。”

云意冷笑,“裴充衣身边的宫人内监大约跟着主子趾高气扬的得罪了不少人吧,难得进去一次,别人自然是要格外高看,好好款待的。”

宁妃奇道:“怎么裴充衣很是傲慢么?”

我嗔云意道:“娘娘别听姐姐胡说,裴充衣年纪小呢,有时候性子古怪是难免的。”

云意瞪我,偷偷在底下扭了我一把。

宁妃见我们嬉闹,微笑道:“那日你们被送去大理寺后太后才过来,登时震怒,发懿旨说锁了你们的贴身宫人拷打,又不许通报大安宫,便连皇上也不好劝。说到底,皇上何曾松快过?你们年轻,还是要多多揣摩圣意,替皇上分忧才是。”

我诧异道:“怎么拷打宫人不是皇上的意思么?”

宁妃瞥我一眼道:“皇上白疼你一场了,他是什么样心肠的人,难道你不清楚?”

我已知是自己错怪了萧琮,此时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在心里念了一千遍佛,祈愿皇后早日康健,也算是赎了我屡屡顶撞萧琮的罪过。

福康从偏殿蹦跳着出来道:“母妃,宝母妃,我和锦心把妹妹哄的睡了!”

虽然我的封号变了,福康还是习惯叫我宝母妃,说了她几次改不了,我们也都算了。

宁妃揽过她去,疼爱道:“你还要母妃哄着睡呢,怎么能哄妹妹?”

福康仰起头道:“母妃常说福康不懂事,刚才锦心说‘若是福康公主能哄睡小公主,福康公主便是大人了’,今日可知道福康的好处了吧!”

见她天真烂漫,众人都笑了。

我低声吩咐嫣寻几句,抚一抚福康的双平髻,理顺了她发髻上的丝带,闲闲的和宁妃云意说着话。

嫣寻从寝殿带出来一块青白玉带通天孔的蓝田小玉蝉,玉质细腻通透,雕琢精美无伦,玉蝉活灵活现。福康一见就喜欢,捏在手中不肯松开。

我见她小脸如玉,忍不住轻轻捏了一把道:“福康今日是大人了,宝母妃就把这玉蝉送你好不好?”

宁妃忙制止我道:“妹妹素日给她的东西够多了,别惯着她!”

云意笑道:“奉薇夫人宝贝多着呢,娘娘别推辞,天天带公主过来玩才好,看她哪天好意思说不赏。”

我拿起玉蝉看了看道:“可惜没有穗子……福康若是随身带着,只怕还要打个络子罩住才不冰手。”

锦心道:“娘娘可要请岳才人?”

我含笑道:“还是你记性好,岳才人打络子手艺一绝,那就速速去请。”

锦心应了退下去,我又吩咐宫人送了枣泥山药糕、松瓤卷酥、鹿梨浆等吃食给福康做零嘴,宁妃与云意则一人一盏冰糖燕窝粥。

宁妃尝了尝,笑道:“说也奇怪,总觉得妹妹这小厨房做的燕窝粥特别可口似的。”

我道:“娘娘过奖了,嫔妾自从大理寺出来,心性也收敛了不少。每日闲着无事便专研些吃的喝的打发日子,浸燕窝宜用冷清水,发出来的口感滑溜细致,御膳的人多用热水发浸,虽然缩短时间,但口感略粗些。”

宁妃放下燕窝盏,叹息道:“你这样细致,又冰雪聪明,太后不许予你协理六宫之权当真是屈才。”

我一笑而过,权作没听见,掰了卷酥喂福康。

也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岳才人便跟在锦心身后进来请安。我见她眼眶红肿,心里暗生疑窦,“好好的,你哭什么?”

岳才人神色委屈,仍掩饰道:“嫔妾没有哭,只是适才出门被风眯了眼。”

福康以前便见识过岳才人的手艺,此时放心将玉蝉给她。

岳才人接过玉蝉看了看,说:“接穗子容易,就是再打个松花桃红的络子才好,既不冰肌肤,颜色又配公主。”

宁妃颔首道:“那就劳烦妹妹了。”

岳才人见宁妃发话,忙起身福一福,这才又坐在小杌子上拈起线来看颜色。

锦心憋不住话,在我耳边轻语道:“岳才人还是哭了的,顾常在仗着新宠,当着下人的面给岳才人没脸!”

我缓缓道:“怎么个没脸法,说来听听。”

锦心诺一声,屈膝回道:“这个月兰林馆的银碳先送了与岳才人,顾常在不高兴,便在殿中指桑骂槐说岳才人入宫这些年光占着位份不生养,还说岳才人别的不会,只会利用下贱的手艺捡高枝儿爬……”

云意听不得,皱眉道:“这样的话也敢说,妹妹不会给她几个嘴巴子?”

第九十三章 光滟初映人

岳才人顿住手中的活计,隐忍道:“嫔妾家世卑微,如何与她比?况且她与陶才人交好,现在她们又正受皇上宠爱……”

福康见岳才人哭了,便不高兴道:“谁受宠爱?比得过我宝母妃吗?她们欺负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她个子小小,却自有一番天家气魄。

我和云意忍不住笑,宁妃拉她进怀道:“祖宗,你能替谁做主,左不过保全你自己罢了!”

福康从宁妃怀里挣出来:“她们说岳才人是下贱手艺,可是这些络子穗子我都在用,母妃,难道因为我用了这些东西,我也就下贱了吗?”

我哄她道:“那人说着玩呢,并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