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2)

杨行密微弱的点了点头,朱氏低头附耳过去,只听到杨行密的声音若游丝一般,随时都可能断绝:“吾历经苦战方打下这番基业,今见诸子皆庸弱,若传位与他们,只怕反而害了他们,你且招汝弟来,吾将军府之事尽数相托,也能保住吾杨家数代富贵安康。”

朱氏听了,却是又惊又喜,她本就极为宠爱幼弟朱延寿,只是杨行密一直说朱延寿虽然骁勇善战,可无容人之量,并非帅才,将其远逐到寿州,不让他在广陵中枢之地,方才见丈夫这般模样,她便暗中希望朱延寿能够在广陵之中,起码缓急间也有个自家人可以托付,偏生在丈夫积威之下,也不敢多言,现在听到杨行密说出了自己心中暗想已久偏生又不敢说出的想法,赶紧吩咐婢女将掌书记高宠唤来,吩咐其以杨行密的名义写信招朱延寿来,用上淮南节度使府的印章。高宠却对朱氏道:“此事干系重大,若非大王亲自开口说话,否则在下万万不敢从命,望夫人见谅。”

朱氏大怒,连连斥责,可无论他是责骂还是威胁,高宠却是死死咬住不松口,没奈何朱氏只得带他去见杨行密,高宠亲耳听杨行密说了同意方才写好书信,盖上印章,朱氏正要遣亲信快马送往寿州,高宠左右看看无人,对朱氏道:“夫人,此事大王重病不起,广陵正是紧要之时,朱寿州以大将掌重兵于要镇,便是见了书信也未必相信,若误了时机,广陵为他人所得,那时便后悔莫及了。夫人不若写上一封私信,将事情说明,再派亲信家人送去,朱寿州见到这两封书信,定然会兼程而来。”

朱氏听了高宠的话,也觉得颇为有理,可又联想起先前他宁可得罪自己也不愿意为自己写信用印,现在却为自己出谋划策,行事古怪之极,正犹疑间,高宠已经看出了她的心事,笑着解释道:“某受吴王重托,执掌机密,自当以赤诚相报,夫人虽然亲近,军府之事亦不能插手。可如今吴王已然下令,某自当也要为自己考虑一点。”

朱氏听了高宠的解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其的印象也好了许多,笑道:“你说的不错,待吾弟来到广陵。我自当将今日情形细细告诉与他,让你继续任这掌书记一职。”

高宠赶紧拜谢,朱氏待高宠写好书信,派亲兵送出后,自己又回到家中修书一封,派亲信家人送去寿州不提。

寿州奉国节度使府,朱延寿坐在堂上,下面的王俞满脸尘土,疲惫不堪,显然是刚刚辛苦跋涉回来的,正低声将那青衣文士的话语通报与自己,王俞说完后,便叉手站在一旁,朱延寿沉吟了片刻,问道:“汝觉得这文士所言是真是假?”

王俞显然在路上已经考虑清楚了,道:“此人来的好没头脑,也不知什么来历,不过吴王重病是何等大事,总瞒不过主公姐姐,您遣一信使前往询问,最多不过数日间便有答复,那时再做决定不迟。”

朱延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你一路上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明日再来府中办事吧锕”

待王俞退下后,朱延寿回到堂后,只见一名红衣丽人坐在胡床上,正在低头思忖。朱延寿张开双臂,将其抱在怀中,笑道:“我的女诸葛,你可有什么主意,说来与为夫听听。”

原来这女子便是朱延寿的正妻王氏,不但容貌艳丽,且颇有智谋,极有见地,朱延寿若有大事难决,常常询问她,往往有意外之喜。方才王俞禀告时,她便在堂后听。

王氏挣开丈夫的怀抱,问道:“夫君以为当如何?”

朱延寿坐在王氏身旁,笑道:“若杨行密当真是重病,不出三日,吾姐那便自然是有消息过来,田覠那厮知道此事瞒不过我,便遣人先告诉我,让我不敢出兵南下广陵。他和安仁义两人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般,监视他的李神福去打杜洪去了,两人合兵从润州渡江便到了广陵,那时整个淮南便是他的了,田覠呀田覠,你打得好算盘,让我朱延寿辛苦一番给你做嫁衣,天下间岂有这么好的事情。”

王氏却摇了摇头,道:“我却不这么想,这几日来,我眼皮不住的跳,总是觉得心神不灵,好似有凶杀之事要发生了一般,我看你还是莫要急,在这寿州静观其变吧。”

朱延寿站了起来,笑道:“夫人说的什么话,这淮南诺大的基业岂有坐在这里等能够等得来的,你说有凶杀之事自是没错,我领兵南下,岂有不杀人的,你说了这么多担心的话,又拿不出什么凭证来,也罢,若你能说出什么真凭实据来,朱某便留在这寿州陪夫人便是。”

为王前驱 第275章 中计

第275章中计

王氏在丈夫的怀中,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但偏生又无法将心中的话说出口来,毕竟自己心中的怀疑没有半点凭证,两人在堂上坐了一会儿,此时已经时候已经不早,朱延寿吩咐下人准备酒肴歌姬,准备与王氏共同饮宴,也省得她老是疑神疑鬼的。

过了一会儿,仆役便上来通报酒肴皆备,朱延寿便延请王氏一同入席,一边进食饮酒一边观赏歌舞。朱延寿曲意说些小话,想要逗的王氏开怀。王氏虽然心中仍有隐忧,但看丈夫这般体贴,也只得强自压下心中忧虑。两人酒过三巡,门外突然有亲兵通报,淮南朱夫人有使者前来,朱延寿正欲吩咐将使者带往书房,却看到王氏脸上的担心,转念吩咐将使者直接带到这里来,待亲兵退下后,朱延寿一面下令舞姬仆役退下,一面笑着对王氏道:“你莫担心,无论何事某都会与你商量,等会姐姐使者赶来,你若有什么担心的,大可亲自询问便是。”

王氏见丈夫如此体贴入微,脸上露出笑容,福了一福道:“多谢夫君!”

不一会儿,那使者进得屋来,呈上书信,原来朱氏害怕自己弟弟多疑,又与自己丈夫已经有了嫌隙,若杨行密的使者先到,只怕朱延寿会起了疑心,发生冲突反而不美,便领自己家人带三马而行,日夜兼程,竟然比节度使中的使者还早到了一个多时辰。

朱延寿接过书信,刚看了几行,脸上便是眉飞色舞,几欲跳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性子看完了,便将那书信递给一旁的王氏道:“夫人亲看,果然是大王重病,姐姐修书来,要我赶快回广陵去,也好护得她和外甥平安,莫让淮南落入他人手中。”

王氏接过书信,细细看了一遍,脸色阴沉了起来,她对这事情颇为怀疑,只是在信中偏生找不出一点问题来,便问道:“信中说大王重病,卧床不起,你可知道具体发病时间,还有症状?”

那信使乃是朱氏的亲信家人,平日里都是在内宅跟着朱氏行走的,见王氏问话,便一一将杨行密发病的时间,还有自己亲眼所见杨行密的状况说的明白。王氏在心中比对了半响,倒是没有半点问题,可是心中还是有个声音大声的喊着:“一定有问题,这一切也太巧了,夫君若是去了广陵只怕便回不来了。”正要开口劝说,朱延寿却先开口说道:“夫人,你就莫要疑心了,这笔迹是模仿不来的,的确是我姐姐的亲手所书的,姐夫去年便重病缠身,拖到今日发作也是正常的,莫非你还怀疑我亲姐姐还会骗我不成?”

王氏道:“自然不会诓骗我们,只是这等事为何吴王不由军府中派人来,而是姐姐派人来,夫君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