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薛舍儿,不枉了你偌大名声!”徐知训看到自己面前最大的障碍这般容易便被薛舍儿杀了,不由得大喜,暗想也不枉了将云娘这等美人都给了他。徐知训伸出手去,从薛舍儿手上接过徐虎的首级,高举了起来,厉声道:“徐虎心怀不轨,预谋作乱。某家奉父亲之命,将其收斩。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尔等还不反戈一击,将功赎罪。”
墙上和门内的王府守兵被突然而来的变化给惊的目瞪口呆,几息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将军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叛逆,被人砍掉脑袋提在手中;若杀人的是旁人倒也罢了,可杀人的却是徐知训,主公的嫡长子,无可争议的继承者,从他口***来的话,难道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随着徐知训的喊声,一个又一个守兵低下了头,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本来凭借这些武器,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徐知训还有随行的那点兵力消灭干净的。
“快,带我去大王和太夫人那里?”徐知训铁青着脸,厉声对守门校尉喊道,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了。此时与徐知训同来的军士已经进府,他们在薛舍儿的指挥下,收缴了全部守兵的武器,并将他们驱赶到王府围墙的一个拐角处,看管起来;徐虎的尸首也被抬了进来,王府的大门也被紧闭,一来是为了避免外间行人看到府内发生的事情;二来也是防备王府内忠于徐虎的士卒看出情况不对,逃出王府向徐温或者徐知诰报信,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这个——”那校尉也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了,无论是徐知训的表情和那些军士如临大敌的模样,都说明徐虎被杀没有叛逆那么简单,在这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阴谋,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手下已经被收缴兵器,看管起来,眼见的徐知训神色急躁,他口中的那个薛舍儿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尖刀鲜血淋漓,那校尉丝毫也不怀疑如果自己稍有犹豫,自己就会成为徐虎的同伴,一同前往阴曹地府,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
“太夫人和大王在府西面,离这边还有半刻钟的路程!”说到这里,那校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盯着徐知训的双眼。
“对方该不会立刻要杀了自己吧?”他暗想道。
“很好!”徐知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薛舍儿下令道:“留下二十个人看守大门和俘虏,其余的人跟我走!”徐知训回头对夹持着那校尉的手下摆了一下头,那校尉立刻被放开了。徐知训笑道:“你会带路吗?”
“会!会!当然会!”守门校尉忙一叠声的答道,他很明白如果自己说不会的下场。
凝芳院是位于王府西侧的一座小院落,杨行密在世时主要是供一名妾室占用,后来这名妾室病亡,这里无人居住,便逐渐破败下来。杨渥继位之后,便将这里改作一处别院,专门用来囚禁王府中受到处罚的妻妾舞姬,由于这个缘故,凝芳院相较与王府中的其他宅院特别的坚固,而且和其他宅院相离的也比较远。米志诚之乱后,严可求将杨隆演和史太夫人控制在了手中,他也看中了这凝芳院的这两桩好处,便将他们二人囚禁在这院中,一句话,如果抛去这个好听的名字,这凝芳院其实不过是一栋比较舒适的牢房。
凝芳院门前,几名军士或站或坐,神态懒散,有人脱下了外袍,一边晒着秋日里的难得暖阳,一边在身上抓着跳蚤,消灭着这些让人厌恶的吸血鬼;有人则用费力的打着草绳,修补脚上的破旧的草鞋。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警惕的气氛,原因很简单,这些军士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阻止院内的人逃出去,但由于院中有很多女眷的缘故。他们也不允许踏入院中半步,对院内人的监视的任务其实是由从徐温府上挑出的忠心仆妇担任的,这些天一直以来的平静无事让这些军士越发放松了警惕,尤其是主将徐虎也被唤到门外去了,这些守卒就更放松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富有经验的守兵们立刻站起身来,拿起了兵器,他们从脚步声中还听到了不少金属撞击的声音,显然这是披甲士兵行进发出的声响,这对他们来说最熟悉不过了,难道这些天的平静已经到头了,可为什么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传过来,王府围墙可是十分坚固的。
这时,队伍的前端已经出现在守兵的视线中,眼尖的已经认出了是负责守卫大门的校尉,他正走在一名贵介公子打扮的男子前面,一副带路者的样子,很快有人便认出了那贵介公子正是徐知训,守兵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的们拜见公子!”随着整齐的喊声,守门军士们分两厢跪下。从方才进王府开始到现在,徐知训的脸色都一直在激动的苍白和恐惧的铁青间变换,就好像戴上了一只蜡制的面具。到了这个时候,最后的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他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兴奋的血色。
“都起来吧!快快将这院门打开,某家奉父亲之命,要拜见大王和太夫人!”
守兵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年级大点的才小心的赔着笑脸:“禀告公子,这院可开不得,徐虎将军曾有严令,若无他亲自在场,谁敢开门,就要砍睡得脑袋!”说的这里,那老兵竖起手掌对自己的脖子虚劈了一下,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大侵攻 第635章 劝进
第635章 劝进
那为首的守兵话音未落,徐知训身后便掷出一件物事来,落在众人中间的空地滚来滚去。众守兵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待到那物件停下来细看,个个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那物件血迹斑斑,双目圆瞪,竟然是王府守将徐虎的首级。
“徐虎谋逆,某奉家父之命,已经将其诛杀,尔等受其蒙蔽,皆赦无罪,还不快快释兵归降!”随着徐知训的呵斥声,随他而来的军士们手持军器,一齐踏上一步,这无形之间又给门前那数名守兵加大了压力。众兵丁对视了几眼,便纷纷放下兵器跪伏道:“我等归降!”
徐知训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后的薛舍儿一招手,数人立刻冲上前来,将军器收缴了,又将归降的军士驱赶到一旁看管起来。那大门已经被铁链锁了,一时间也找不到锁钥,便用钢刀连斩,只见火星四溅之下,那铁链便断作两截,落在地上。不待薛舍儿下令,一众军士便推开大门,蜂拥而入。
“头儿,怎的连徐将爷也成了反贼?这广陵城中到底谁是叛逆,谁是好人呀?”守兵中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迷惑的看着地上的首级和蜂拥而入的军士,低声询问那为首的汉子。
“要命就闭嘴。”为首那汉子脸色已经吓得惨白,四周看守的军士手中的刀枪闪着寒光,直到他们走远了些,他才回过头来,低声道:“你一个当兵吃粮的,管他谁是叛逆谁是好人?记住,情况不对就跑,脑袋掉了可没法再长出来!”
庭院中已是一片混乱,妇女的哭喊声和哀求声充斥其间,不少杨隆演和史太夫人身边婢女和杨氏亲属都以为这支突然冲进来的杀气腾腾的队伍是徐温派来谋逆的,很多女子为了避免受辱纷纷跳入院中的池塘里自杀,还有出身低微的仆役则乘机盗窃劫夺财物,想要乘机发一笔横财,有几个随徐知训冲进院中的士卒也眼红了,纷纷拔刀加入了劫夺妇女财物的行列,这更增添了院中的混乱。
徐知训脸色铁青的疾行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中提着的宝剑已经沾满了鲜血,杨隆演和史太夫人所居住房间就在不到二十步远的地方,眼看胜利触手可及的时候,徐知训却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有一只老鼠在自己的胸口里不住的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