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摇头道:“看来本王这番苦心许公还是不明白呀,也罢,今日趁着众将都在这里的时候,某便将这话说明白了,也让许公明白并非我吕方贪得无厌。许公,我记得楚王已经年岁不小了吧?”
“不错!看这和永州有什么关系?”
“许公莫急,且听吕某慢慢解释!”吕方倒也耐烦的很,慢慢说下这样一番宏论来:“说句不怕忌讳的话,这乱世之中,生死无常,楚王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世了也说不定,他今日说愿为大吴下国,可继位之人可未必愿意,那时两国刀兵四起,反而害了百姓。若永州在大吴手中便不同了,那永州位处湖南腹地,潇湘二水汇合与此,期望湖南各州不过数日,若我委一重将,领三千精兵驻扎于此地,贵主鉴于利害,也不会做那愚事,两国之间不起刀兵,马家自然也能享国长久,遗祚千年了,许公以为本王方才所说的有道理吗?”
“这,这个?”许德勋闻言不由得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吕方的意思是要把位处湖南腹地,交通便利的永州作为己方监视军队的驻地,一旦楚国出现叛乱,便可立即以此地为作战基地,外用调动大军征讨,内有精兵呼应。,迅速扑灭叛乱。割让永州就可以扑灭楚王心中最后一丝复仇的希望,迫使对方老老实实的当吕方的附庸,自然就能国祚绵延啦。只是吕方这话听起来虽有道理,但为免有些一厢情愿了些。
“我也知道许公现在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战国时六国疆土无一不远远胜过卫国,可卫国却至二世时才亡,享国之久远胜六国,‘齿虽坚,不能久已,水虽柔,顽石可穿’,有些道理再过些年许公就明白了!”
天意 第674章 底牌1
第674章 底牌1
“多谢大王的苦心了!”此时的许德勋便好似被硬生生的吞进了苍蝇一般恶心,只是此次他肩上的担子太重,来之前早就把个人的荣辱丢在一边了。他咳嗽了一声问道:“割让八州之事容我先回去与大王商量一番,应该问题不大,请大王说第三个要求吧!”
“那好!我第三个要求就是请霸图公(马殷字霸图)迁居建邺,为吕某出谋划策,共图大事!”
“不可!”
一声断喝打破了帐中的貌似和谐的气氛,许德勋脸色铁青,须发怒张,方才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愤怒和屈辱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在吕方身旁侍卫的数名侍卫还以为他想要对主上不利,立即挡在吕方身前,拔刀怒视。许德勋见状,怒哼了一声,对吕方拱了拱手便算还了礼,自顾向帐外走去。
吕方这才反应过来,对身旁的陈允使了个眼色,陈允会意赶忙抢上前去,一把扯住许德勋的衣袖,笑道:“许公何必如此,有事尽可相商,何必勃然作色?”
许德勋沉声道:“吕公贪得无厌,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回城之后自当整兵制甲,决死一战!”说罢便用力将自己的衣袖从陈允手中扯了出来,转身拂袖而去。
“许公且住,许公且住!”虽然陈允在后面连声叫喊,可许德勋还是不顾而去,连头也不回一下。陈允见状只得无奈的走回吕方身旁,躬身道:“臣下无能,未能将其挽回,请主上治罪!”
吕方笑道:“无妨,此番虽然激走了许德勋,不过也算是知道了对方的底线,那就是马殷必须要留下,也不全是没有收获,此事且不急,反正我军背靠湘江,转运方便,附近又是人烟稠密,积蓄众多,不用担心缺粮,便休兵养士,待机而战吧!”
潭州城内,楚宫。涂满了丹砂的墙壁在昏暗的烛光下呈现为一种可怖的深红色,仿佛凝固了的血液一般,几名走过的宫女个个神情悲戚,无声的穿行在过道中,便是偶尔碰到熟识的,也只是低头通过,连个眼色也不敢打。
内室中,四周的门窗紧闭,可能漏风的门窗缝隙也都用锦毯遮住了,免得漏了冷风进来。马殷僵卧在榻上,一动不动,如非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和一具尸体毫无区别。马宣华坐在榻旁的锦垫上,脸色苍白,神情困倦,正照料着昏睡中的老父。
这时,门帘被揭开了,一名婢女蹑手蹑脚的走到马宣华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马宣华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榻上昏睡的老父,便对那婢女叮嘱了两句,待到那婢女走出门外,她才咬了咬牙,伸手推了推马殷的肩膀,轻呼起来。
马殷睡得并不深沉,其实由于病痛的煎熬,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这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因此,马宣华只是轻推了几下,他便醒了过来,刚刚睁开双眼,便看到女儿美丽而又憔悴的面容。
“阿耶,许公从城外回来了,便在外间相侯!”
“哦!快请许公进来!”马殷本来还有些浑浊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仿佛那个刚毅机敏的影子又重现在这个已经衰颓的躯壳之上。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突然问道:“二郎呢?”
“二哥累了,在隔壁屋中歇息呢,阿耶你要见他吗?儿马上去叫他过来!”马宣华立刻答道,由于马殷子嗣颇多,除了出家当了道士的长子马希振以外,便是以马希生为长,也就是马殷的继承人。他在这个老父病危的节骨眼上,干脆就住在宫中,名义上说是侍奉老父,实际上却是为了确保自己在诸兄弟中能够第一个得到马殷亡故的消息,然后隔绝内外,好爬上楚王的宝座。
“罢了!”马殷是何等人物,岂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制止住女儿起身去通知马希声。这时门帘揭开,许德勋走了进来,对榻上的马殷敛衽下拜道:“微臣无能,未能达成使命,请大王治罪!”
“快扶许公起来!”马殷赶忙对一旁的马宣华道:“这和谈之事,成与不成本就是两可之间,许公何罪之有?且将此番经过说出来,老夫一起参详一番,也能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