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篮子的手微微攥紧,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不甘之色。
温归远和白平洲在大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等所有考生都检查完毕入了考场,这才相携入内。
太子作为主考官亲自敲响贡院的大钟,宣布开考封门。
白平洲全程沉默不语,势要作壁上观。
“白相可要随孤去看看。”最先开口的温归远。
白平洲眉心不由微微蹙起,但是很快又松了下来,低哑说道:“乐意之极。”
主副考官要巡考,后面的人除了走不开的,其他人自然都殷勤地跟了上去。
“今年这批考生,白相可有特别中意的。”温归远漫步闲谈。
白平洲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细声说道:“倒也不曾特意观察过,能走到这一步的,想必都是才学出众之人。”
“我倒是有几个特别中意的。”太子微微一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身后几个官员伸长耳朵没听到结果,心中皆是遗憾。
能得太子青睐,就算没考上也是天大的好事。
“送床被子吧。”一行人走到乙字号考室时,温归远看着其中一名考生被风吹得手都在抖,长叹一声,低声说道。
邹慕言蓦地抬头,看着眉眼低垂的太子殿下,脸色爆红。
太子亲自送被一事,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但邹慕言脸色通红却是感到羞辱,看着面前那床雪白的被子,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曾经骂过太子,所以今日一定是在羞辱他。
他心底的羞怒逐渐浮现,不由想起大长公主宴会上时,那个模样格外俊秀的男宠说的话。
——可怜忠臣尸骨未寒,慕言兄雄才大略,难道就不想做拉人下马的第一人。
一直半敛着眉眼的白平洲闻言抬头扫了一眼逼仄矮房中的人,笼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眼角一扫门牌号,不言不语,继续跟着太子殿下巡视接下的考试。
三日的科举很快就在万众瞩目中落下帷幕,上千考生的册子被封册做成卷子,由龙武卫右率卫亲自带着东西回了国子监。
马车刚刚在东宫门口停下,温归远一掀开帘就看到路杳杳抱着暖炉站在台阶上,一见他便是露出笑来,眉眼弯弯,眸中带水,欢喜雀跃。
“殿下怎么瘦了。”路杳杳迎了上来,把手中的暖炉塞到他手中,娇娇说道,“可有按时吃饭。”
温归远点头,伸手捏了捏她鼻子。
“自然有,一到吃饭时间,旭阳可是紧盯着我,开口闭口太子妃。”他状似苦恼的说着。
路杳杳眼尾上扬,眼皮下的红痣都微微扬起,带出一点得意之色。
“看来殿下却是没有好好吃。”她挽着温归远的手入内,“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温归远摇摇头:“没有,有白相压阵,谁敢闹事。”
路杳杳笑着不说话,两人好似寻常小夫妻,有说有笑地入了兴庆殿。
“热水已经备下,殿下先用膳还是先净身。”
温归远抬起袖子闻了闻,露出嫌弃之色:“先沐浴吧,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等太子收拾妥当回了迎凤殿,天色渐晚,夕阳薰细草,千山带夕阳,暖阳色的天光落在青石板上,连着一旁的游廊都染上暖意。
天色渐冷,抱厦早早挂上遮风的布帘,四角也都放了熏炉。
“今日吃锅子。”他一入内就看到被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笑问道。
路杳杳点点头:“厨房新研究的,鸳鸯锅,这个是人参鸡汤锅,我这边这个是奶锅,放了鲜奶做汤底,格外的鲜美。”
“我特意等你回来吃的!”她杏眼圆睁,特意强调着。
温归远笑着点点头,弯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温柔缱绻,带着还来不及干透的水汽。
“嗯,杳杳真好。”他笑着应下。
路杳杳耳朵微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这半月长安城都乱的很,你若是无聊便请人来玩。”温归远漫不经心地问道。
路杳杳咬着从奶锅里捞出的肉,闻言眨眨眼:“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我知道了,不会随意外出的。”
温归远睫毛轻颤,嘴角含笑:“嗯,今年秋闱之前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怕这场秋闱也不平静结束,怕你心烦,闭门不出最好。”
路杳杳谨慎地点头:“知道了,不过过几日我想请胡家娘子和柳家娘子入宫。”
“我好久没见她们了。”
嫁入东宫三个多月了,虽然三人一同出席过不少宴会,但总是没时间在一起说话。
温归远看着这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到嘴的拒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边早些入宫吧。”他笑说着,“免得你总是挡着我的惦记着,怪让我吃味的。”
路杳杳嘴角抿出一点羞涩的笑来,眯眼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