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汝阳公主原本暴怒的神情在触及到一角后,突然冷静下来,大笑道:“那又如何,你未嫁之前要叫我一声公主殿下,出嫁之后要唤我小姑母。”

“我自始至终都压在你头上。”她咬着字恶毒地说着。

路杳杳笑了笑:“人总归是要低头的,我从不介意这些,倒是汝阳公主把这些虚名抓得太紧了。”

“抓的越紧,手中的沙子总是流的更快。”

汝阳公主抬头看着面前女子,温柔又冷淡,高贵又矜持,一如长安城众多名门贵女,世家风范。

“那太子妃呢?”她脸上的癫狂之色逐渐平静下来,沙哑地问道,“今日又是为了抓紧什么?”

路杳杳手指交缠,雪白指尖在黑暗中依旧雪白透亮。

“我母亲的药是不是你换的。”她低声问道。

“是。”汝阳公主痛快承认,“一介上不得台面的农妇不知廉耻地占据路家正室的位置,为何不早早退位。”

路杳杳嘴角紧抿,眸底好似跳跃着火光。

“我喜欢你爹,全长安都知道的事情。”她冷笑着,“一开始说自己有妻子,我便替他杀了他的妻子,然后说自己沉迷政务,无心情爱,我便送他进了内阁,最后地是了竟然敢当众下我脸,说不喜欢我。”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她连声怒骂着,粗鄙不堪,再也不见一点风仪。

路杳杳怜悯地看着面前之人,哪怕心中早已知道真相,依旧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难过自己的母亲被一个疯子缠上。

难过自己的童年就这样戛然而止。

“那我哥的失踪?”她打断汝阳公主的咒骂,低声问道。

“那不是你父亲亲自安排他去送死的吗?”汝阳公主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屑地讥讽着,“江南盘根错节,你的好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亲自送自己的儿子去了死路。”

“依我看。”她恶意地盯着路杳杳,“他对你也不过如此。”

“不然也不会让你嫁入东宫。”她目光看向后面的墙壁,眼底闪过一丝畅快的恨意,“你真的信他毫不知情。”

“多可笑啊,堂堂路相,圣人心腹,难道真的不知道。”

路杳杳神色平静,这些话她早已在无数个深夜反复在心底翻滚过,如今在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口中被叫嚣出,自然是生不出一点波澜。

汝阳见她不为所动,一步步设置陷阱,步步紧逼:“可惜你不争气,自己陷了进去,你爹知道吗?你对得起路家吗?”

“你的太子殿下也不是好人。”

路杳杳不接她的话,反而问出心中挤压已久的疑问:“我哥临走前是不是去见过你,她和你说过什么?”

一拳打在棉花上,路家只要不接招,便是谁也奈何不了她。

“我凭什么和你说,他与我说了很多,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她奚弄着,“你哥哥可比你聪明,可怜你自以为厉害,却被这么多人蒙在鼓中,谁都不爱你,谁都不愿真心待你。”

“路杳杳啊,路杳杳啊,你才是最可怜的。”

路杳杳不动声色:“我哥在查我爹?”

汝阳脸上笑容一僵。

路杳杳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一些,温柔地耐着性子,解释着:“你这般蠢笨,很显然我哥不会与你做什么交易,大抵也是套话吧。”

“套你的话,内容不是圣人便是我爹,圣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爹应该嫌疑最大。”

汝阳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反驳着:“你……胡说……”

路杳杳捏着手指,软软说道:“我没有。”

她好似依旧是长安城那个温柔秀气的姑娘,说这话含笑三分,从不曾生气的模样。

“怪不得是路寻义这等狼心狗肺的人养大的人,不是好人的路相养出了一只小狐狸,靠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了不少人。”

她破口大骂。

“太子殿下知道你这般模样吗?”她恢复平静,故作平静地说道,“知道世人口中温柔的路家三娘子也是这般咄咄逼人。”

“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厌弃你吧,那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她把路寻义和温归远来回在嘴边挂着,疯狂地用语言编织成一把刀甩向路杳杳。

“这么久,你总算有句话说对了。”路杳杳歪头,轻轻柔柔地笑了笑,“我爹确实有点不像好人。”

汝阳没想到她自己骂了路相,到嘴的脏话说不出来,一事被路家人的想法震在原处。

“可我爹不会是坏人的。”她笑说着,手指终于捏到指尖,绵软天真的样子。

“还有。”路杳杳转身离开之际,“殿下不是好人我已经知道了。”

汝阳抓着栏杆的手一顿。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她轻声又坚定地说着,“骗我的人,我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密室内,温归远握着手腕的右手倏地一紧,漆黑的眼眸倒映着无边昏暗,抬头看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好似要透过厚重的石门去看清三米之外那人的模样。

想看看她说这话的表情。

是故作平静,还是自然随意。

是为了敷衍汝阳,还是真心实意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