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太子讨论盐务案的时候,就曾听说此番下江南第一个查的就是白家,之后是长安在江南颇有势力的各大世家。
现在太子妃就在山南东道遇险,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巧合到令人难以置信。
路杳杳感觉背后被人戳了一下,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就听张将军的。”路杳杳口气一顿, 和气地点点头。
张怀满意地退下。
“你觉得也是刘章?”路杳杳扭头, 低声问道。
温归远扯着她的头发,放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素手乌发, 姿态闲适放松。
“是不是他不重要。”温归远抬眸笑了笑, 眉眼温润, 目若秋波, “谁第一个来才最重要。”
路杳杳似懂非懂:“所以不是他?既不是冲着你的, 也不是冲着我来着,那这批黑衣人做什么。”
温归远心情颇好,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侧的梳子开始装模作样地给路杳杳梳发。
“都不好说, 毕竟黑衣人既没有发现我在这里,也没有直接冲着你来,可他们还是来了。”
温归远笨拙地取了一缕作法做式,奈何笨手笨脚,原本爱不释手的柔顺乌发此刻竟然不听话地在手心直滑。
路杳杳背对着他盘腿坐着,也不理会他的一时兴起,摸摸下巴:“确实如此,打草惊蛇,不论是西边的邓州,还是东边的隋州,都不应如此急躁。”
东边隋州的吴太守是李家人。
“你知你今夜为何歇在这里吗?”温归远笨手笨脚地揪好一个把式,却不知往哪里按,正胡乱地比划着,扯得路杳杳连连抽气。
“疼疼疼。”
路杳杳扭头,要把他的手抖开,却被激起好胜心的温归远一把摁住。
“我看绿腰梳过的,就是这样的,你别动。”他一脸严肃认真,口中的话却是不停,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白家似虎,李家似蛇,章怀看似粗犷实则心细,怕你路家女儿的身份惹来麻烦,这才歇息在郊外。”
“毕竟在郊外是全员戒备的状态。”
他突然目光一凝,把好不容易找到位置的发髻固定在脑后上方的位置。
“可还是出事了!”路杳杳不解。
温归远一笑,意味深长:“是啊,还损失惨重。”
“你怎么在嘲讽他的感觉。”她耳朵一动,奈何身后之人还在小心翼翼地绑着发丝,完全陷入梳发的乐趣。
路杳杳见身后没动就,突然脑袋一动,向后扭头。
如墨青丝瞬间轻落下来,覆满肩头,温归远颤颤巍巍的挽发随着这个随意地动作而毁于一旦。
温归远的手僵在远处,难得失态地瞪大眼睛。
“怎么没固定住!”他惊讶不解又恼怒生气。
路杳杳没好气地捋了一把头发,气乐了:“要抹发油的,还有发膏。”
温归远不甘心地盯着那头青丝:“再来!”
“不来了。”路杳杳颇为爱惜地拢住自己的头发,不高兴地说道,“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给我梳头发,沉迷风月!”
“堕落!”路杳杳斩钉截铁地总结着。
温归远这才抬眉,无辜地看着她,眨眨眼:“敌还没来呢。”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笑,漆黑的睫毛微微颤着,长发散落,抬眸微笑,翩翩有礼:“你说得对,这样紧张的情况,还在梳头发确实不应该。”
路杳杳看着他含笑的眉眼,莫名觉得后脖颈发麻,冷静说道:“我去找绿腰来梳头。”
谁知她只是刚刚转身,就被人拦腰截住,背后之人立马粘了上来,温热的躯体隔着两层寝衣就这样突兀地贴在一起。
“再过几日入了江南东道就来不及了。”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热的唇落在脖颈间,散开的衣襟在挣扎间被微微挑开,露出一角雪白的肩头。
路杳杳还没来的说话,就觉得背后失了力气,向后倒去,还未来得及出声的红唇就被人牢牢堵住,所有的惊讶声都悉数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路杳杳睁大眼睛,满眼都是咫尺之人含笑的眉眼,那双白水黑珠般的瞳孔,带着清冽的波纹,倒映着她的模样。
秋日的晨曦姗姗来迟又不情不愿,浅淡的日光终于挣脱了山间的薄雾,驱散了林间的黑暗。四周都是走动的声音,红玉叽叽喳喳的声音忽远忽近,马匹嘶叫身络绎不绝。
绿腰特意在车门前喊了一声,这才上了马车。
路杳杳小脸泛红,恹恹地和绿腰说道:“梳个简单的头发吧,估计下午还要休息的。”
绿腰对着屋内古怪的气氛充耳不闻,跪坐在门口给路杳杳梳头,只是越梳越觉得压力大,时不时偷偷觑着一侧的太子殿下。
温归远如今穿着女装,有一直坐在车内,头发只是随意的用带子扎了起来,现在正撑着下巴看着绿腰给人梳妆,颇为认真。
路杳杳顺着铜镜往内扫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一扫而空之前的苦闷之色,清了清嗓子,雀跃说道:“我的头发先弄的简单点,动作快点。”
绿腰连忙手脚麻利地把头发挽起啦,查了一根簪子便打算吧梳妆匣收起来。
“这个不用收了,你今天和红玉就去后面的马车休息吧。”路杳杳咳嗽一声,开始催人离开。
温归远坐直身子,挑了挑眉,看着绿腰跳下马车,再一回眸就看到路杳杳兴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