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离着那桥头堡尚有几丈远的距离之时,忽然就看到在那桥头堡瞭望窗中似乎闪过一道人影,紧跟着便听一个男人大声对着自己这面喊道:“对面的人莫要再往前来了,先报出自己名姓,在说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如要是不听劝告,执意妄为的话我们可就要开弓放箭了。”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就见那瞭望口中闪出几张硬弓来,一支支羽箭对准了唐枫等人。只要唐枫再往前走半步,那羽箭便会迅疾射出。
见对面早已有所准备,只得退后一步。低声对着身旁的二来询问道:“二来,你那弓弩里可还剩有弩箭?”唐枫皱着眉头思索着,心中慢慢形成一个计划,便也先不忙着往前面去,先俯下身子开始在草丛之中搜寻起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几个人均不由得有些觉得奇怪。
“枫哥,你在草丛中搜索何物?到不妨对我等说一声,我们也好帮着你一同寻找,那样岂不能更加快上一些?”二来走到唐枫的身后,对其问道,一双眼睛,不由也跟着唐枫的手来回的扫视着,看看他究竟是在找什么?
“且不用你们来帮忙,你等多留神点这四周围的动静,提防后面追兵可曾追上来即可。我所找的这件东西,不过是一种草罢了,你等也并不曾见识过,如何帮我来找它?”唐枫一边说着,一边仍是在附近草丛中搜索个不停。
听他如此说,几个人只得散开去,小心戒备着,留神观察着周围动静。不多时,便听见唐枫一声轻笑道:“真不错,倒没想到这白云峰上还果真能有此物。”一面说着,一面对着几个人扬起自家手中握着的一把青草来。
“枫哥,看此草,也不过是寻常的青草罢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何玄机不成?”二来见唐枫手中的草与自己身前左右的草,也并没什么不同之处,难不成那根草还能是神草?
“这种草名曰狼毒草,听其名,想来你等也知其意了。二来将你的弩箭先与我用一下,这回咱们让这些人尝尝这毒烟的滋味。”唐枫说罢,接过二来递过来的弩箭,把那草绑到弩箭上,先举起弩箭对准了前方瞄了一瞄。而后取出火折子来,将那弩箭头上的草点燃了,对准前方扣下了弩机。
一道黑烟迅疾的窜了出去,一晃,那一道黑烟便由瞭望窗口处钻了进去。时间不长,只听得里面人咳嗽声不断,紧跟着,一道黄烟,慢慢的由里面飘了出来。这让众人十分不解,本来初始是黑烟,何时又换作黄烟了?
见那烟逐渐变得淡了一些,看来时辰已然差不多够了,唐枫便先朝着桥头堡走去。可没等走出几步去,忽听得二来在身后低声喝道“:枫哥,后面那些官兵已然追上来了,那桥头堡如今可能否通得过去?”二来心急万分的,几步奔到唐枫跟前,一起往那前面,尚冒出淡淡黄烟的桥头堡摸了过去。
“应该没什么事?你且在这里等我,待我先去探探。”说完了,在自家身上扯下一块布,将口鼻掩住,一路小跑的到了桥头堡跟前,贴着墙听了听里面,并没有听出里面有何声音传出来。
他干脆是绕到了桥头堡后面的绳桥处,拔出秀霸剑将身子贴在一侧,轻轻将门拉开,除了一股黄烟飘了出来以外,却并没有见到人由里面出来,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桥头堡里的地上,躺着十几个,此刻已中了烟毒的家丁打扮的人。此时正个个口吐着白沫,手脚抽搐个不停。
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身艺业也并不曾荒疏,转身到了桥头堡正面,正待要招呼二来和柳如是等人过来,却忽听得那大石下面一声惊雷一般的喊杀声冲天而起,几十个家丁和官府的军校们纷纷由下面现身出来,各挥刀剑,把二来和柳如是就给困于当中,眼看着二来他们身后的人是越来越多,若自己在迟延片刻,兴许这几个人就都得交代于此。
检查一下手中的弩箭,箭匣中的弩箭已是不多,此番也顾不得别的,先把这几个人搭救出来,这方是正经的事情。一手持着秀霸剑,一手平端弓弩,一声大吼,就此杀进官兵和那些家丁之中。
离自己远上一些的,唐枫便是一弩箭射过去,近了一些的,便起手一剑将之砍倒在地。整个人势不可挡,无人能在其面前招架上几个回合的。二来和那两个守夜人,此刻也终于保护着柳如是杀了出来,几个人人汇合于一处,一同向着桥头堡的方向奔去。
堪堪到了绳桥之上,后面的追兵也如影随形的跟上来,紧紧地咬在几个人的身后死死不放。因这绳桥上所铺的木板,并不是一块靠着一块的铺设,相反,每一块板子中间都有一段间隔距离,若是一个不当心,后果可想而知。柳如是走在最前面,双手紧紧地握着绳桥两边的绳索,脚下试探着往外迈出一步,绳桥在她脚下摇晃个不停,而其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走上一步,就要往下面不由自主的盯上一眼。
不看倒尚还好一些,这一望下去,就见下面云雾飘渺,深渊难以目之所及,柳如是当即就是一阵头昏眼花。脚下一软,再也往前动弹不得一步去。双手死死的握住绳索,双目也紧紧地闭上,就那么半蹲半站在绳桥中央处,是说死说活再也不肯动上一动。
而此番身后的那些家丁和官府的军校已然登上了绳桥,正慢慢地欺身上前来。二来回身看了看唐枫和柳如是二人,见柳如是已经惊恐的立在绳桥中央一动不动,而眼前那些官兵和家丁们,也已然离着自己不算太远了。
二来身旁的一个守夜人眼见事情紧急,再也摁耐不住自己性子,挥起刀就朝着那些家丁和军校们冲过去。对着最前面的那个家丁当头就是一刀砍下,那个家丁吓得急忙挥刀招架,没有几个回合,就被一刀砍中腰肋之上,其身上一阵剧痛,手一松,就此坠入深渊之中。
一刀得了势,这个守夜人也越发的横勇难敌,一把长刀上下翻飞,犹如无数片的雪花飞舞在半空之中。将那群官兵给硬生生地往桥头堡方向迫去。
不时有军校和家丁被守夜人给送到深渊之下,一时对其,无不是目偶视之而面上勃然色变。唯恐其离着自己过近,只是往后不住的退缩着,却在不肯上前与之厮杀。
正当其以为以杀退了追兵,自己这一行人可安然度过绳桥之时,却由官兵的身后抛射过来一阵的箭雨。这个守夜人一个没留神,被一支流箭正射中前胸,顿时身子一晃,手也松开来,手中的刀先坠落到深渊。紧跟着身子一栽,紧跟着也掉入绳桥的下面。
二来等诸人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对此无不是心痛欲裂。而那些官兵和乡绅府上的护院家丁们,又一次死缠不放的追到了切近,正好与二来照个对面,双方此时也用不得什么招式,只求能将对方先砍下去,自己能站在绳桥上即好。
“枫哥,你先带着柳姑娘撤到对面去,我稍待片刻,便会赶上来。云空莫要忘了身上之责,保护好枫哥和柳姑娘杀出白云峰,莫要恋战贪胜。”二来说罢,双脚牢牢地粘在绳桥木板之上,双刀所到之处,不住地有人中刀翻身落入下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碧海青天
第一百四十二章那些家丁和官兵见二来竟如此骁勇善战,一时无法能抵挡的住他手中双刀纷纷避闪着,倒也在短时间之内靠不得近前来。这也给唐枫留下了一个宝贵之极的机会,干脆是走到柳如是身旁,伸手便将其横抱在自己怀内,大踏步的往前便走,剩下的那个守夜人,唯恐在前面那处桥头堡之中还有伏兵,便走再头里于唐枫去前面探路。
二来挥刀击退一个官兵,百忙之中回头望了一下,见唐枫抱着柳如是眼看着便要走到那面的桥头堡处。心中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前面这些人,手舞双刀一口气连着劈出了十七八刀。
见对面得那些官兵和家丁们都被自己给震慑住了,这才收住双刀,往后徐徐的退回。可就见这些人并不完全死心,犹自一步步的跟了过来,只是距离尚远。二来心内不住地数着脚下的脚步,看还有多远的距离,自己方能到那对面?
见对面官兵们追得过紧,便再向前迎上几步,二来此举,到令这些官兵们和家丁们有些诚惶诚恐,一旦见到二来有往前来的意图,早就撤身向后奔出一段路去,,待见到二来往回走,便再其身后继续坠着,使人对此感到不厌其烦。却又一时无有良策可以将这些人摆脱掉,或是驱散开。
而此时唐枫和柳如是等人,也终于到了对面桥头堡跟前。三个人心中既有抑制不住的悲伤,还有一丝终于能脱的险境的欣喜之情。正准备绕过桥头堡上到山顶,周围忽刺出十几柄长矛,列成一排对着三个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了过来。
此时正站在桥中间的二来,也发现了这面有些不太对劲,担心如要是自己也退到对面的话,会给人以可趁之机,到时候前后夹攻与这几个人,那自己和唐枫饶是本事通天,恐也不得轻易的脱身离去。
最终把牙一咬心一横,二来稳步站在桥的中央处,也已决意干脆就此不再后退。将这些官兵和家丁们就此拖在桥上,只待那面的唐枫,将那些官府中人尽都诛杀掉,扫平出路,自己在跟上也不算迟晚。
兴许是见二来铁了心的在这桥中央站着,官兵们倒也不好凑得过近,只得远远的瞧着二来,等着他能退去,再跟到那面山上再动手捉拿与他。起码那里的场地大,动起手来也不再用顾忌什么?
众人正在此僵持不下之际,忽然由官兵们身后,传来一声阴冷之极的说话声:“怎么都在桥上站着?还不速速的将那桥中央站着的流民首领与本官捉住?你等如何还不动手?莫不是与之沾亲带故不成?”说完了见这些人尚在犹犹豫豫当中,那个说话的人勃然大怒,当即分开众人到了桥头堡处,往二来的这面眺望了一会,是立即下令道:“今日无论死伤多少人,也要与本官将此人和那面山头上的几个人都生擒活捉了。有后退者斩,有迟疑不进者斩,有搅乱军心者斩。都听清了没有?听清了就赶快上去将此人拿住。”说话的人正是史可法,眼下气得面色如同朝霞一般的红,瞪眼看着那些拥挤在绳桥上的官兵还有那些借来的家丁,恨不得将他们都踢到下面去。
那些绳桥上的官兵们,本着法不责众的心思,一个个慢慢悠悠东倒西晃的往二来身前走。只是,照着这等的距离来看,估计就算是太阳下了山,也到不得二来身前。
“弓箭手何在?与本官对准桥上的人随意射,不用分清是官兵还是贼,一律与我射下深渊去。”史可法这一句话说罢,身后随即涌上来足有四五十名的弓箭手来,纷纷扯弓搭箭就对准了那绳桥上的人。
桥上的官兵们,也素知自己这位大人心肠阴狠,手段泼辣,他所吩咐下来的事情,手下人若是阳奉阴违不肯乖乖的去照着办?那决计讨不的好去,即使不杀了你,也会对其严加处置一番。
互相的望了望,官兵们和那些家丁是一声呐喊,各自挥起兵刃扑奔二来而去。弓箭手们见了眼前的这番情景之后,不由得将手中的羽箭低垂下来,等着史可法撤销这道军令,自己也大可不必陷入自相残杀之中。
却听着身旁脸色阴沉的史可法低声吩咐道:“放箭,与本官尽力的去射那个流民首领,射中其一箭者赏白银十两。传令下去,有能取其首级者赏银二十两,能活捉住其的赏银一百两。本官言出必行,这赏银也早就与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可是足金足赤的官府里的雪花银,这次对于你等,可是难得的发财机会。”说完了这一番话,似乎是担心这些人不肯相信自己,干脆先由自家怀内取出几张银票出来,对着大家的面晃了一晃,似是在示意自己可是早已给大家都准备好了一般。
弓箭手们再无迟疑,纷纷的松开弓弦,一支支羽箭由天上袭来。那些官兵们可完全没有想过,如今自己在头前与对方拼命,可这后方却是一团糟,竟然不分敌友,对此全都一视同仁。
不住地有官兵中箭落了下去,二来一面小心戒备着头上乱飞的羽箭,一面与赶到自己面前的官兵们展开殊死的搏斗。一时之间,桥上就跟往锅里下饺子一般,官兵们和家丁是纷纷的坠落于山涧之中。
二来正打得畅快,可冷不防由对面官兵那里,不知是谁竟偷偷射过来一支弩箭,一箭正射在二来的右腿之上,弩箭射了一个对穿,一箭双眼。而此刻的二来,只顾着注意对面射过来的羽箭,和这些与自己胶黏于一处的官兵们,一时不查,竟中了这支冷箭。
头上的冷汗立时便流了出来,双腿再也站立不稳,一只手用力的把住绳索,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官兵们。而后,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处桥头堡旁,却看见唐枫正将一个人一剑刺倒在地,便一脸恬静的对其笑了笑。
而唐枫也正好对着二来这面望了一眼,见其脸色如常,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尚以为二来无什么大事,便也对其笑了笑,同时对着他招了招手,似乎是令其快些赶过来,也好能将绳桥切断。
二来转过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扎个马步在桥板上。按照着李岩所教的功法,一个千斤坠牢牢地立在桥上。同时把手中双刀一分,对着眼前的官兵们笑道:“我二来不过是一村中愚人罢了,如今攻打城池,诛杀贪官墨吏也算是小有所成,在能拉着你们这帮猪狗不如之人一同陪葬,我二来此生之愿足以。”说完了这一席话,不待眼前这些官兵反应过来,手中的双刀,早就向两面砍下去。
也只是连着砍了四刀,绳桥上的绳索便再也支持不住,渐渐地变成一丝相联。官兵们眼看着那刀砍了下去,绳索渐渐地越抽越长越细,忽然,嘣的一声,绳桥一下由中间折断,各自向着两面崖壁之上拍打过去。
官兵们打着旋的惨叫着摔了下去,而二来似乎也是早已掉了下去。望着那桥上的汉子,虽中了一箭使之行动有所不便,可其宁愿毁桥与官兵共赴一死,也不愿意被自己生擒活捉住。
看到这一幕的史可法,心内对自己往常镇压追缴流民的这些往事,也不由产生了几分困惑。沉寂良久,这才对着余下的官兵还有那些家丁们吩咐道:“今日就到这里,收兵回返陈留城。”一语说完,史可法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二来。”在另一面桥头堡旁的唐枫,眼见着二来自断绳索,坠入无底的深渊之中,心似油烹一般。只叫了一句二来,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此时觉得心内堵得厉害,恨不得跨过山去,将那个史可法乱刃分尸才好。
其最终拄着秀霸剑,一屁股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久久不再开口说出一句话。柳如是想对其解劝一番,却一时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只得也陪着他坐了下来,太阳渐渐地走到了正中,深秋的阳光依然毒辣十分,烤得人后背暖暖的,可这暖意却并不增传到唐枫,那冰冷以及的心中。
“我想下去寻到二来和那位弟兄的尸骨,也好将来带回到冰雪城去,好好地将其安葬了。将来二来的娘,就是我唐枫的亲娘。如是,待将来,你与我一同回返到那里之时,照顾二来娘的重任我便交与你手,也望你能跟我一样看待他的老娘。”唐枫说完了这几句话,双眼渐渐的潮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