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方略并不苻合商毅一贯主张的先打弱小之敌,后打强大之敌的作战原则,但打仗最忌违的就是死搬硬套,纸上谈兵。正所谓是兵随势变,任何作战原则,战术思想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灵活运用。
云南孤悬于西南一隅,位置偏避,难对中国大局产生影响,因此完全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不去管他,而吴三桂坐拥四川北连关中,南接云贵,而且正好位于长江上游,顺流直下,就可以进攻两湖,南北可与清廷、永历联手,正是拆冲要地,因此首先打下四川,就可以彻底切断南北的联络,下一步无论是进入关中,攻占云贵,都可以背靠川中,得到川中的物资支持。
还有一点就是所谓强弱,其实是相对而言,和中华军相比,无论是川军还是大西军,说白了都是弱敌,现在商毅只不过是从两个弱敌中选一个稍强一点动手。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也并不算违背先打弱小之敌,后打强大之敌的作战原则。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一七零章 局势的变化(二)
因此商毅也决定,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将甴罗远斌率江西军区,首先进攻贵州,将大西军挡在云南、贵州的边境一带,然后和大西军对持。而从南京军区抽调二个军,湖广军区将抽调三个军,分从南北两面,进入四川,对四川形成钳制之势,一举攻取四川全境。回过头来,再打云南。
当然商毅也不想放弃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四州、云南的机会,能够不动刀兵,就收取四川、云南两省,当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不战而倔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吴三桂那边,应该对现在的天下大势和中华军的战斗力十分清楚了,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已可以抵挡得住中华军的进攻,守住四川。而从另一时空的历史知道,吴三桂并不是一个死硬到底的人,只要适当给吴三桂一点甜头,和平解决四川,还是有机会的。因此商毅也打算在开战之前,派人入川,向吴三桂劝降。
而对于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等大西军,他们也许对中华军的战斗力了解不多,但商毅可以打感情牌,就是利用李定国和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动之以情,劝他们投降。当然商毅也知道,在这个乱世,只靠感情根本没有用,刘文秀、艾能奇或许还好,但孙可望绝对是一个枭雄式的人物,如果不是生不逢时,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张献忠。因此对大西军,商毅打算首先用枪炮来说话,先攻取贵州,要让大西军知道,中华军不是他们对抗得了的。然后再和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谈投降的事。这就是胡萝卜加大棍,两手都要硬。
就在商毅考虑南方作战的时候,李格非来求见,道:“大王,现在有人自称是朝鲜使者,奉朝鲜国王的密令,要求见大王。”
商毅听了也有些意外,怔了一怔道:“朝鲜使者?他们来做什么?”但想了一想,管他们有什么目地,见一见也没什么,因此又道:“叫他们进见吧。”
李格非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商毅却在想着,南京政府和朝鲜并无任何来往,连贸易来往都没有,而且朝鲜现在依附着清廷,曾几次出兵,帮助清廷,因此说双方是敌对势力也不为过,那么朝鲜突然派来使者,会有什么事情,当然很有可能是因为现在清廷己经不行了,朝鲜这颗墙头草打算向自己这一边倾倒吗?
正在想着,李格非己经带着朝鲜使臣进来。
朝鲜使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削瘦,长脸小眼,到是标准的朝鲜人长像,见了商毅之后,立刻跪倒施礼,道:“朝鲜使臣崔哲皋,拜见靖北王万岁,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毅会的语言很多,以前就会英语、法语和日语,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又学会了西班牙语,但就是不会朝鲜语,不过这个崔哲皋说的,到是标准的汉语,因此到是省了不少翻译的麻烦。
其实在这个时代,朝鲜的官员基本都会汉语,可以说不懂汉语就不能在朝鲜做官,因此朝鲜语只能算是方言,而汉语才是官方语言。
商毅点了点头,也没有让他起身,道:“崔哲皋,朝鲜本是明朝的藩属,却投降满清,与我中华汉族为敌,又屡次三番,随清廷出兵,犯我疆境,这是什么道理。如今我大破百万淸军,正欲提兵跨海,直取平壤,灭你等之国,亡你等宗室,现在你受朝鲜国王之命,来见本王,有什么话说。”
听了商毅的说之后,崔哲皋忽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而且还哭得十分伤心,商毅皱了皱眉,道:“崔哲皋,你哭什么?”
崔哲皋一边哭着一边道:“回禀大王,我朝三百年来,服事中华,其情其义,固不暇言,岂敢言背叛,无奈丙子虏乱,清廷倚仗兵势,虏我国王于三田浦,因我室内,杀我大臣,仍不得委之以蛇,以待时机,复归于中华,而屡次出兵助清,也是势不得以,非我朝之愿,还请大王见谅。”
其实商毅也知道,朝鲜弃明归清,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明朝的自身问题,打不过清廷,保护不了自己的藩属国,不能怪朝鲜背信弃义。因此也点了点头,道:“那么你奉你国王之命,来见本王,又有什么事情。”
崔哲皋擦了擦眼泪,道:“回禀大王,这次小臣是奉我王密令而来,是有机密事情,要面呈大王,而为防走漏消息,此事并未惊动其他大臣。”
“哦!”商毅到有点意外,道:“是什么机密事情?”
崔哲皋道:“我王想请大王效明朝神宗皇帝之旧例,出兵朝鲜,击退清军,使我朝鲜能够重新归复于中华。”
商毅点了点头,也有些明白,和自己所想的情况差不多,因为现在清廷己经衰败,朝鲜估计也是看到清廷不行了,因此想重新站队,倒向自已这一边来,但又害怕被清廷知道,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衰败的清廷也不是朝鲜所能抗衡的,只好偷偷摸摸的派个使臣来,向自己表示臣服,请自已出兵朝鲜,赶走清军。
其实商毅也没有完全猜对,前面和商毅猜得差不多,但后面请中华军出兵,纯粹是崔哲皋为了自己的私利,假传圣旨。实际朝鲜国王李淏派他来到南京,一是试探南京政府的态度,虽然可以向南京政府称臣,但也只是口头上,更没有邀请中华军出兵朝鲜,赶走清军。
因为在李淏看来,清军、中华军自己都惹不起,虽然中原大战是清廷输了,但南京的目标己经转向了南方,清廷还有喘息的机会,胜负还未必有分晓,如果这个时候站错了队,那可不得了。因此打算玩个脚踏两只船,两头都不得罪,反正现在南北对掐,就算知道了朝鲜两头讨好,也都顾不上来打朝鲜,等你们分出胜负之后,朝鲜再明显表态,最多做个请罪的姿态,这样也能胡弄得过去。
自从丙子虏乱之后,朝鲜国内分成了亲清和亲明两派,因为朝鲜奉清廷为宗主国己有十几年时间,因此亲清派的势力也占据了压到性的优势,亲眀派差不多都快土崩瓦解了。但这时中华军崛起,屡败清军,亲明派才赢得了一些喘息之机。但朝堂大权还是被亲清派把持着。
中原大战之后,亲明派的大臣也都认为反击的时候到了,因此积极游说国君李淏,清廷己经衰弱了,趁早背弃清廷,向南京政府寻请庇护。但亲清派却极力反对,坚称南京政府是明朝的一名武将自立为王,并不能代表明朝的正统,而且清廷的失败只是一时,如果这时朝鲜改弦易辙,那么等清廷再重新占了上风之后,对朝鲜不利了。
因此李淏也犹豫不决,从心里来说,他是希望投向南京政府一边,虽然他也知道南京政府己经不是眀朝正统,但至少也能算是中华正统,这一点就比由蛮夷之族建立的清廷要好得多。但他也怕清廷还能够咸鱼翻身,因为李淏在继位之前,在清廷当过近十年的人质,对清军的悍勇印像十分深刻,也不敢轻易就把清廷给彻底得罪,于是就想了一个拆中的办法,暗中打发崔哲皋来南京,向商毅表示臣服,实际玩双面都讨好。
但崔哲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亲明派,一直都想找机会打亲清派扳倒,摄取朝中大权。因此在接到李淏的密令之后,崔哲皋招集了几名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大臣们商议,众人都认为这是一个争取南京支持的大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不要理李淏的打算,最好能够说动南京政府出兵朝鲜,压制亲清派,这样自己也就可以上位了。反正到了南京之后,怎么说李淏也会不知道。
结果见了商毅之后,崔哲皋也是拉张虎皮扯大旗,说得振振有词。
商毅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政治斗争,但也不是崔哲皋这一番话能够忽悠的,且不说这番话里还有不少漏洞,至少是空口无凭,连个起码的正式诏书都没有,那有这么轻易就出兵的道理。
但商毅马上就想到,如果自己能够控制朝鲜半岛,那么在下一步出兵北伐的时候,就可以分兵两路,一路从中原出兵北进,直取北京,而另一路则以朝鲜半岛为基地,进攻辽东半岛,先端掉清廷的老家盛京,然后再从辽东绕道,从锦宁一带由北向南打,这样南北夹击,清廷将无路可退,被自己一举彻底消灭干净,永绝后患。虽然说进攻辽东半岛可以渡海进攻,但如果有一个后方基地,总要牢靠一些,而且朝鲜还可以提供粮草物资,因此崔哲皋邀请中华军出兵朝鲜,这到是一个好机会。
是真是假,到并不重要。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真的,反正我信,也就行了。因此商毅的头脑里也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怎样利用好这个机会。
第五卷 飞天篇 第一七一章 战局的变化(三)
北京,紫禁城。
虽然说现在清廷正面临着入关以来的严峻局势,但皇宫里的气派,依然丝毫也不减,一点也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氛。太监宫女来往穿梭,流动不息,其中还有不少人,是洪承畴依稀认识的,在明朝的时候,就己经在宫中伺奉了,而且玉砌雕栏乃在,朱颜亦未改变,如果不是因为衣作不同,洪承畴总有一种又回到明朝的感觉。
而现在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洪承畴的心里忍不住会想起,如果商毅打进北京,登上大宝,那么这紫禁城里,是否又会变换一番样子呢?
就在洪承畴想着的时候,己经到了翊坤宫的门前,领路的太监笑道:“洪大学士,您请进宫吧,太后正等着您呢?”
进到翊坤宫里,只见庄太后在几名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居中而坐,洪承畴上前两步,跪到在地,道:“臣洪承畴,参见庄太后。”
庄太后道:“起来吧。”
洪承畴起身,垂手而立,庄太后看了他几眼,叹了一口气,道:“洪承畴,你还是想扔下现在这个烂摊子,撤手不管吗?”
洪承畴苦笑了一声,道:“太后,臣本是庸驽之材,不堪大任,何况年近六旬,己老迈不堪,不能素尸高位,有负朝廷之任……”
庄太后摆了摆手,道:“这些场面文章就不用说,说到底还是大清快完了,因此你才想着早一点抽身,好脱离干纟。也好啊,你们都可以一甩袖子,什么事都不管,就把哀家和皇帝留下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说着,竟还抽泣了几声。
洪承畴赶忙又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臣万死也不敢,万死也不敢。”
庄太后擦了擦眼泪,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连上四道请求致仕的上疏,再说这些样子话又有什么用,也罢,你们都走吧,他日中华军打进北京城了,就让我们娘俩去莱市口挨这一刀。”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来赴南京谈赴的四名清廷官员己经回到了北京,向福临转告了南京方面的态度,清廷必须退出长城以北。虽然这时朝廷上下还在讨论,是否接受南京方面的条件,但南京方面咄咄逼人的气势,己经十分清楚了。
在这种情况下,有不少清廷的官员心里都清楚,南京方面根本就不想和清廷讲和,虽然现在南京方面的注意力转向到了南方,但一但平定了南方之后,矛头马上就会又对准北方。因此清廷的前途己经十分渺茫了,许多汉臣都不愿陪着清廷这条大船一起沉没,都有抽身离开的想法,于是纷纷上书,请求辞职。年老的要求致仕,年轻的要求丁忧,不老不小的只好装病。
其实在中原大战结束之后,洪承畴就有甩手不干的想法,也上了一道疏,以战败的罪名,请求辞官,但因为在支持福临亲政期间,站对了队,加上福临也清楚,老洪还是有本事的人,现在这个烂摊子,还需要他的作用因此下旨挽留,而洪承畴也不敢硬要辞官,另外也对南北议和抱有一些幻想,只好暂时收回了辞呈。
但议和使团回到北京之后,洪承畴也知道,幻想彻底破灭,正好这时汉臣纷纷请求辞职,因此洪承畴也混在里面,连上了三份请辞的上疏。而别的官员要求辞职,福临也到算了,但洪承畴是现在清廷不可缺少的官员,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走了,因此庄太后也亲自出马,招洪承畴进宫,劝阻他辞职。
而庄太后这一哭,让洪承畴听了,也不禁一阵心酸,忽然心生愧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绝情了,现在这个局面这么艰难,自己再抽身一撤,也确实让皇帝和太后怎么办?想到这里,洪承畴也不禁偷偷抬头,看了庄太后一眼,见庄太后柳眉紧蹙,双眼含泪,确实是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