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舒湄原本不过是静静地听着,此时突然开口,二人的视线便集中在了她身上,舒湄说道:“其余地方情况我不清楚,但岭南一带单是广东就驻军四万,因在战事伤药补给翻倍,以祛风止痛膏为例,单是岭南便需三百六十万瓶,折算下来需川芎、半夏、天南星等各两万一千六百斤,以川芎为例,市场价格每斤一钱银子,负责督造军需伤药收入价格减半,即便是这样川芎支出便需要一千余两。若是加上祛瘀散、金疮药等,单是川芎用量便达到了万两之巨,还有其余配伍诸药,若是三七、红花等名贵药材,价格便要翻上十倍不止。也就是说仅仅是广东伤药、第一批供给就需要将近八十万两!”
舒湄这一番话说完,苏世和方唐皆是沉默不语,神色沉重无比,看向舒湄的目光更是写满了探寻,舒湄假装没看到两个人的视线,继续说道:“不过这是大致估算,毕竟是军需用药,即便是造假他们也不敢全用假药,今年的军需用药已经供上了第一批,第二批会在年前上交,若是以整个大炎朝来算大约四五百万两银子。”
她说的这个四五百万两是指今年兵部上报的伤药所用银两,再加上粮草押运、民夫劳力等等,远远超出了户部批下来的六百七十万两银子,而在伤药一事上,从京城到地方,层层搜刮,贪污数量与苏世所言差不多。
方唐沉默许久,说道:“贪墨之风不可能仅仅是今年一年,不过是借着许多药材涨价而暴露出了此事,这笔账不能这么算。”
“郡主,你对伤药一事可了解?”苏世突然想起一事,若是军需一直都存在问题,那么往年也一定有问题,西北岭南一直遭受战乱,用的是一个个将士的鲜血性命来拼,若是伤药当真有异常苏世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这里面定然还有其余的问题。
舒湄愣了一下,还是说道:“略知一二。”
“敢问郡主,若是将军中伤药指定配方更换或者减量,却依旧能发挥作用的程度,其中有多大的操作空间。”
军中所用的伤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普通将士用的伤药虽然不贵,但是胜在数量庞大,便先从这一项开始算起。
舒湄当年参与招标时便发现过这个问题,军中的伤药即便是最普通的也比普通百姓用的要好,若是更换方子的确是有利可图,只是舒湄没想到竟当真有人做这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欺瞒朝廷,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上行下效,若非是上面暗示,地位本就低下的商人大多没这个胆子。
按照苏世所说,舒湄迅速选出了几张常用的方子,将其中最大可操作空间详细指出来,苏世拿笔一一记下,以往年药材价格来算,每年在药材一项上便能捞上一百三十多万两。
“以半价买入,军需减量,药商手中仍有大量存货,转手贩卖,便是几倍价格,加上军需药材供应商减免赋税,这还需要再算。”
舒湄便将军需中所用各种药材进价售价全部报上,又是近百万两银子,苏世方唐越算脸色越是阴沉,苏世道:“川蜀之地药材价格大幅上涨,军需药商囤货居奇,这价目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