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苏世,只见他拿起笔来在写些什么,仿佛随口一问地说:“嘉靖郡主精通医术一事你可知晓?”
果然苏世的意思就是让她监视舒湄,温眠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却还是说道:“属下曾见过郡主以药方要挟舒三小姐的一个丫鬟。”
“那你可知她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回殿下,属下跟在郡主身边时日尚短,并不知晓。”温眠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郡主身边的丫鬟似乎也并不知道这一点,在嘉靖王府里,郡主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一点。”
不合时宜的,苏世正在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那日舒湄说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还请他为自己保守秘密时的样子,带着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俏皮。
只是苏世没有想到舒湄所说竟然是真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只有一种淡淡的酥麻。
他这一出神,笔尖晕出一团墨迹,方才写得好好的大字便废了。苏世随手将那张纸团起来扔到纸篓里,说道:“既然旁人都不知晓,你便也当做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温眠的错觉,总觉得苏世身上的冷意淡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苏世,只见成王殿下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他究竟是从哪里产生的错觉。
温眠抖了一下,恭敬地答应了下来,随机便见苏世说:“你做的不错,先下去吧。”
如此,温眠才退了下去,恰巧这个时候冯伯进来了,他听见冯伯带着笑意的声音禀告道:“殿下,褚公子来了。”
苏世“嗯”了一声,将纸笔放下,吩咐冯柏林给温眠加月银,这才起身出门。
朝暮馆里,舒湄坐在一间雅室里,她今日来原本是有话想和红红说,但红红今夜有贵客在场,舒湄只能在外面坐坐再进去,这时候正是朝暮馆最忙的时候,没什么人来找舒湄诊病,这里的妈妈便特意安排了舒湄在这雅间歇息,要好好招待她一番。
要说舒湄在这烟花巷的待遇的确算得上不错,单就舒湄现在所处的这件雅室来说,视野便十分好,外间的窗户一推开便能看见一楼歌舞台上的表演,垂着帘子能将大半个二楼都收入眼底,内室里布置得也很是雅致,看不出多少脂粉味来。这样的一间上房,在加上叫进房间的姑娘吃食,一晚上少说要近百两银子,整个京城里,恐怕也就只有舒湄能免费享受了。
舒湄虽然来过这烟花巷不少次,却鲜少在晚上时分呆在这里,四处都是欢声笑语纸醉金迷,恩客们对于新鲜靓丽的肉体朝思暮想,也毫不在意这些肉体如同浮游朝生暮死,一年年的恩客各不相同、姑娘们也如同韭菜般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过是浮华场上你情我愿的肉体交易,在浓情蜜意和冷酷无情间切换自如,也没谁会在意。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丑恶污秽沉淀下去,被浮华骄奢遮掩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发酵到腐烂发臭,也透不到表面上来。
舒湄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大约是有些仇富,否则怎么每每到了这样的繁华之处就感慨万千呢?
“公子,舒公子救命啊……”
房间门被疯狂地拍响,里面正在弹琴的姑娘吓了一跳,茫然地看向舒湄,舒湄赶紧说道:“麦冬开门。”
麦冬这才跑着去了,门才刚一打开一个花容失色的姑娘就直接栽了进来,麦冬赶紧伸手去扶,那姑娘却丝毫顾不上形容狼狈哭着喊道:“求公子救命啊,快救救春杏……”
这姑娘哭成这样,舒湄总算是意识到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即跑了过去:“没事儿,你先冷静点,怎么了?”
“公子,春杏她……她出了好多血,公子快去看看,求公子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