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语气里分明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舒湄有些意外,下意识地去想自己和陆番还有什么别的交集。
然而陆番并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他停下脚步,白瓷般的肤色像是块无暇的白壁,漆黑的瞳孔里泅着一团雾气,舒湄疑惑地看向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随后便见他张开略薄的唇,吐出一句话来。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画面显得荒诞又可笑,眼前之人面容精致,殷红的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用他漠然冰冷的表情说一个冷笑话。
舒湄脸色复杂地皱起眉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声音却也冷下来:“大人在说笑?”
陆番显然没有顾忌舒湄心情的意思,自顾自说道:“郡主身份尊贵,想必看不上我这样的人,但据我所知,郡主在王府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嫁给我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锦衣卫遍布天下,郡主对于这样的荣宠与权力可能并不在乎,可这样遍布大炎的势力,郡主在乎吗?关于嘉靖王府的秘密、郡主的身世,这些东西郡主又是否在乎?”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狂风,让人遍体生寒,光秃秃的树枝上结了一层雾凇发出一阵窸窣的声音,而陆番就这么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好像并不是在谈论一件终身大事。
舒湄忽然就笑了,站在堆积着落叶的石板路上说道:“大人若是想做交易,用不上这样的方式。如今我也算是与大人绑在一根绳上了,若是有什么事情,那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正如陆番所说,锦衣卫家大势大,陆番想要做什么舒湄完全不知道,但他却绝对不会是想和舒湄成亲,想通这一点舒湄反倒是释然了——既然对方有所求,那就还有谈的余地。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陆番却并不熟练地勾了勾那殷红的薄唇,大概是因为很少做这样的表情,这一抹笑容有些僵硬,因此并不显得温情脉脉,反倒让人遍体生寒。
“郡主怎知我不是真心求娶?”
舒湄终于皱起眉头,她神色凝重地看着陆番,却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陆番并不在意她的打量,只是说道:“其实郡主不必如此警惕,我也只不过是与你说一声,随后便会去嘉靖王府提亲,以郡主和王府的关系,虽然陆番出身低贱,但我想王妃应该不会拒绝,先告知郡主一声也不过是希望郡主不要太过排斥,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若是怀着什么怨气可不好。”
他也知道成亲是要过一辈的事情,却能说得如此随意,舒湄一时间觉得他不可理喻,竟不知该从何反驳,陆番究竟为何会盯上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救了一个不该接触的人?陆番应该知道自己绝不会放弃舒子湛这个身份,这个秘密会被永远封藏,既然如此,他何必多此一举?
整个大炎朝都知道陆番是个疯子,只不过这个疯子颇得皇上信任并且疯得很有章法,舒湄猜不透他的想法,忍不住嘲讽出声:“难不成在大人眼里提前告知我一声我便没有怨气了?若是记得不错,我与大人并没有过什么交集吧?”
“从前没有交集,日后总会有的。”陆番不为所动,他看着舒湄满脸怒气,竟当真笑了一下,这一笑发自真心,比方才的笑容自然了不知多少倍,舒湄却丝毫不觉得荣幸,张嘴便要嘲讽,便听见陆番道:“郡主和成王殿下从前不也没有交集么?”
诶?
舒湄一愣,这和苏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