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说道:“你说的没错,岳然侄女才多大。何况太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十几岁的年纪就宠妾灭妻,让岳然侄女受了这么多委屈,为这种人守寡守节根本不值得。”
太子这么一死,岳然身为太子妃身份尴尬,又无子嗣,最好的结果,是被送到宗祠伺候祖宗牌位。若往坏了想,就要去皇家寺庙中戴发修行,直至枯老。
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儿不过十几年寿命。作为人,却要荒芜一生,将近百年的时光都浪费在佛堂之中,为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守着,想想都觉得憋屈,不如死了好。
岳荣廷脸色很不好看,作为父亲,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这种非人的苦楚。“这天下不是没有和离的女人,也有不少再嫁的女子。就算不再嫁人,岳家也不是养不起她。至少能有个好的安身之地。不至于蹉跎至死,受尽折磨苦楚。”
李庆元沉默片刻,说道:“这都是后话,总要先脱身才是。而且,岳然侄女可不能回你们家。”
岳荣廷想到那日公孙岚对他说的话,便道:“公孙小姐说的对,只要脱离太子妃的身份,然儿总有千百种选择,任何一种都必定比现在好上百倍千倍。将来她会有自己的子嗣,疼爱她的夫君,儿孙绕膝……想一想,着实没什么好犹豫的。”
“公孙小姐?”李庆元挑一挑眉,笑道:“既然如此,公孙小姐必定已经有了主意。”
岳荣廷叹了口气。
李庆元看出他的心思,说道:“这世道就要乱了,你身在这个位置,总要有所依附。你不主动做出选择,将来也要为情势所逼,不得不选择。何不趁着现在,至少咱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岳荣廷抬眼看他,问道:“你也觉得公孙小姐值得信任?”
“她有多值得信任我不知道,但她的为人跟人品,我却很是欣赏。”他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千粮饼来举到眼前,说道:“你知道这东西,能救下多少人的性命,渐少多少不必要的伤亡。就冲这个,我信她不会胡作非为。”
“但咱们尚不知她的目的。”
“我知你顾虑为何,她从大安来,身边那位王爷亦是潜龙在渊,你怕她们颠覆靖国,仍是为大安筹谋。但你也要想一想,公孙,南宫,肃王府,甚至是穆家,为何会任由事情发展到今日?难道这些百年世族都是瞎子傻子不成?别忘了,太后可也在上头眼睁睁看着呢!那位可比咱们当今君上还耳聪目明!”
李庆元跟随岳荣廷出生入死,除了医术了得,见识也不凡。“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何须管上面谁是君,谁是臣?我们在意和期待的,不过是位明主而已。就算他们真的那么做,又有何不可?”
择明主,是良将毕生所求。
李庆元所思所想时常离经叛道,不为世俗所束缚。岳荣廷骨子里其实也同样如此,不然二人也会成为知己好友。他深吸一口气,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公孙小姐的计划之中,还需你从中帮忙,此事关联甚大,我还不知怎么与你开口……”
“呸!”李庆元撸了撸自己的袖子,瞪眼道:“老小子!你是瞧不起我老李是怎么着?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岳荣廷沉吟片刻,摊手道:“你也说了,然儿脱身之后不能回岳家,此次我要带她前去沭北。到时,还需你出面圆了这个慌。”
李庆元点头道:“这还需考虑什么,然儿本就与我的女儿是一样的。”
“怎么说这也是欺君之罪,我是怕连累了你。”
李庆元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咱们这个君,你不欺他,还不是照样被怀疑?先不说这个,我倒是要问问……沭北一直是公孙羡在镇守,你要去沭北是什么意思?”
岳荣廷道:“是公孙小姐说的,她说君上一定会让我去沭北。但原因我也不知。”
李庆元脑筋灵活,一听这话就琢磨出些许头绪,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没到近前,便说道:“老爷!您可在此处?”
这是岳夫人近前婢女的声音。
岳荣廷闻声神经立即紧绷起来,推门而出:“发生什么事了?”
那婢女红着眼睛,哽咽道:“老爷,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妃殿下殉了太子了!”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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