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桃“哼”了声,很不情愿地去了,梅子娘又热情地问萧荆山话,说这说那的,萧荆山一一礼貌地答了。
谈话间便说起如今麦子将熟的事,梅子娘长叹了口气说:“你是没地的,自然不知道我们这要收麦的苦楚,自从他爹去了后,阿秋还小,家里就我们娘仨干活,可是没少吃苦头。”
萧荆山忙说道:“左右我也闲来无事,收麦时必当竭力相助就是了。”
梅子娘一听自然正中下怀,客气地笑着说:“有劳女婿了。”
萧荆山道:“岳母说哪里话,慢说如今梅子已嫁我为妻,就是论起当年我和岳父大人的渊源,这忙也一定是要帮的。”
见萧荆山提起这个,梅子娘脸上有些不自在,讪讪地解释说:“荆山啊,论起她爹和你的交情,其实按说你刚回来那会儿,我们自然是不该疏远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瓜田李下的,难免要避嫌。”
萧荆山毫不在意地笑道:“岳母多虑了,荆山知道的。”
梅子娘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临出门前,梅子娘又拉着梅子说起朱桃的事,说已经给朱桃寻了一户人家,就是山那边红缨子村的,说是等过了收麦的时节就把她嫁出去。梅子听了一惊,只因为那个村子离自己绿水村要走四十几里的山路呢,娘亲怎么寻了个这么远的人家?
梅子娘也不多说,冷着脸儿说:“这事我自有主张,这婚事已经要定下了。”
梅子想着朱桃今天的神色,心想她自然是不喜的,可是于这事上自己也不好多说,只能任凭她去了。
这两天在家里无事,梅子便向人要了桃子杏子的种外加丝瓜种子,又向自家娘亲借了母鸡和鸡蛋,打算慢慢拾掇这个家。萧荆山给梅子建了一个鸡窝,又帮着挖坑种树。不过两天的功夫,桃子杏子连带丝瓜种子都已经种下了,那只抱窝的母鸡也在鸡窝里孚小鸡了,而这个时候,地里黄澄澄的麦子也一副要炸开的样子,农忙的时节到了。
梅子和萧荆山早早地起来就去梅子家地里帮忙,挥舞着镰刀开始收割。朱桃这个时候也不使小性子了,裹着个汗巾子在大太阳底下一起割麦。
萧荆山没干过这割麦的活,开始时割得都没有梅子快,两个人并排着一人一垄,梅子很快便领先萧荆山一大截。梅子自从嫁了萧荆山,只觉得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如今看他竟然有不如自己的时候,禁不住回过头冲他得意地笑了下。
萧荆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苦干,迅速得了要领,唰唰唰地麦子便倒在地里,很快便追上了梅子。梅子娇声“哼”了下,继续挥舞镰刀坚决不能落在后面。
这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梅子头上的汗巾子都湿了,汗珠顺着发丝往下流,那头发都粘在脖颈上了,而原本白皙的脸孔如今已经晒得泛红。萧荆山不忍心,低声说:“若是累了,先去地头歇息下吧,我多干一些就是了。”
梅子回头看,娘亲在另一块地里头也不曾抬地割麦呢,而地头上弟弟阿秋端着水壶咕咚咕咚地喝着,妹妹朱桃边擦着汗边抢过接过水壶也喝起来。
她原本还不曾觉得,如今一看竟觉得喉咙里干得紧,便问萧荆山:“你渴了吗,我去给你拿水。”
萧荆山摇头:“不用,你去喝点水歇息下再来割吧。”
梅子点了点头,到了地头拿了另一只木壶来,自己喝了几口,又拿过去给自己娘亲喝。梅子娘低着头干得昏天暗地呢,见梅子拿水过来,接过来也咕咚咕咚喝了一番,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望着倒下的沉甸甸麦穗儿说:“今年收成不错,倒可以让朱桃体面点嫁出去。”
梅子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朱桃嫁出去那么远,多陪嫁点东西,婆家也高看她一眼啊。”
梅子娘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看了眼梅子说:“你不要怪娘,你嫁出去的时候,委屈了。”
梅子笑着说:“娘,你说哪里话,女儿何曾在意这个。”
梅子娘长长叹了口气:“娘也没有办法,你知道就好。不过你如今就在本村里,家里连个地都没有,娘能帮衬的话,自然会帮一些的。”
梅子连忙摇头说:“不用的,虽说没有什么地,可是他打猎多少也能得几个银钱,日子过得去的。”
提起这个女婿,梅子娘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人的确是不错的,当初你爹在的时候还提起他,说他这一出去必然能做出一番事来。如今呢,他虽然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但在这个小山村子里,也能算得上个能人儿,你能嫁给他也算是你的造化。”
梅子娘说起这个,话锋一转,瞅着梅子问:“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吧,这样子男人的心才栓得牢。”
梅子知道她和萧荆山在炕上做得事就是能生孩子的,可是都这些天了也没见有孩子,她明明记得阿金当时嫁出去一个月就有了喜信的啊。梅子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她不想让娘亲担心,想着回头和萧荆山商量一下吧,当下便含笑点头说:“娘,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