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略一回想,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们的人从这路口的各条岔路追出去,都没有追上人。那我们这就沿路返回去搜捕那青衣人。”
袁嵘微微摇头:“这都过去两个多时辰了,追不上了。我要是那青衣人,进城后立即从另一条路出城,那么等我们重新进城封锁城门,逐家逐户搜捕他也会搜不着。只不过,或者我们一会儿回去会有意外的收获。”
“……你是说那燕国探子极有可能放弃继续劫持惠远大师和卫家五娘?因为他既然已经脱险,再带上被他劫持的人就是多余了。”
“对。”
“那我们这就回去派人去楼云寺和卫家问一问他们两人有没有回去,另外继续派出兵士在全程搜索那青衣人,还有其它出城的路也派人去寻找。”
“很好,就这么办。走,我们立即回城!”
袁嵘说完在马上一挥手,当先策马飞驰而去。萧弘领着众虎贲营的众兵士紧随其后回城。
回到建康城后,袁嵘就分派人手按照萧弘的提议,分头行事。
到点灯时分,城门关闭后,袁嵘派出去到楼云寺和卫家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回禀,说慧远和卫康子都没有回去,在城里搜索的兵士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只有分派出城去建康城外各个方向搜寻青衣人的兵士还没有回来。看来也只有等到明日才能有确切的消息了。
袁嵘和萧弘碰了头,对于青衣人既然已经逃脱,但却不放慧远和卫康子感到奇怪,萧弘道:“难不成他还要用手中的人向卫家和楼云寺要赎金,要是这样的话,也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你提醒了我,看来我们还要派人继续盯着卫家和楼云寺,万一那燕国人真这么做,要是我们疏忽了,倒真让他得了手,我们虎贲营可就会被全建康城的人笑话。你还别说,越不可能的事情,越可能发生。”
“那我亲自去安排人手,只要那燕国人敢这么做,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他!”
“好,你去安排!”
袁嵘看着萧弘大步出了军营,立在营帐前,仰面看头顶的夜空,发现今夜的夜空星子分外明亮,看来明日又是好天气。只是这样的好天气,不知道那个人也在像自己这样仰面看星,思念着自己吗?
此时,谢府中嘉玉堂琼琚院谢妙容的屋子里,谢绣姬的确在妹妹的书房里坐着,窗外星光灿烂,两人晚饭后一边吃茶一边说话。
今日在楼云寺发生了燕国探子劫持慧远和卫康子的事情,谢家众人回来后,刘氏等人先就去嘉玉堂向姜氏禀告了,众人纷纷庆幸,幸好今日老祖宗没有去,否则怕是会被吓到。特别是有一个蓝衣人意图劫持谢妙容,谢妙容却躲开了,要是没躲开的话,恐怕更是吓人。
朱氏就说:“十五娘看不出来,还有些身手,要是那燕国人扑到我跟前,恐怕他就得手了。不过,我也是奇怪,十五娘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好身手的?”
姜氏嫌弃她多话,就说:“你回屋去,左右你跟孙媳妇没事就好。我看,你们最近一段儿日子也少出去串门子好些。你们也晓得最近朝廷里可能有变数。今日的事情提醒了我,燕国人可不是在几千里外,就在这建康城里就有。谁知道他们还想做些什么,朝廷表面看起来平静,实际底下暗流汹涌。这种时候,谁多事谁倒霉。就像那卫家五娘,偏要多事,这下可好,被青衣人一并劫去了,还不知道生死呢。其实啊,即便她活着回来,她要再嫁都是难。我看,也只有一辈子当她的品香会的会首了。”
说到这里,姜氏停住了,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多话了,便对刘氏等人说:“你们都回屋去歇着吧,最近一段儿没什么非去不可的应酬就在家里呆着。”
“是,阿姑。”刘氏等赶忙答应了,随后各人出了嘉玉堂回屋去。
姜氏等跟前的人都走了,才对跟前伺候着的管事婢妇阿杞说:“这会儿想起来,才觉着当初十五娘的决定何其正确。”
阿杞当然知道姜氏所指,遂笑眯眯地赞同:“是啊,当初十五娘苦苦哀求要去学习剑术,三四年过去,如今可是见了成效了。您说,要不是她会剑术,今日在楼云寺,她要被那什么燕国的探子给擒住,万一有个闪失,可了不得。”
姜氏点头:“就是,如今这世道,谁说得清。经过十五娘这件事,我倒觉着府里的小辈们都该学习一点儿防身术,特别是郎君们。我看,不如你去让人请两个会些功夫的男女进府做师傅,分别教些防身术给府里的郎君和女郎们。当然,我也不强求他们学,他们自己愿意学的才学。”
阿杞问:“老夫人如今也不怕外头的人说我们谢家弃文学武了吗?”
姜氏道:“除了祖宗规矩不能轻易改变以外,象这样的小事改一改也无妨。再说了,我们谢家还是以学文为主,我只是让他们愿意学的才学,又没有强迫他们每人都学。总之,就像你说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十五娘三四年前的决定,今日就派上了用场。岂不知我今日让府中的郎君和女郎们都学一些防身术,过几年不定会管用呢?”
“老夫人考虑得远,是府中女郎和郎君们的福气啊。”
“唉,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在我走之前,能为儿孙们多考虑一些算一些吧。”
“老夫人身体康健,必定长命百岁。”阿杞不失时机地拍马屁,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姜氏:“老夫人,九娘子如今也在谢家,要不要也让她跟着以后请进府的教防身术的女师傅学一学啊?”
姜氏沉吟一番,道:“也好,那就让教十五娘的公孙舞顺带也教教她吧,公孙舞这两年不都是接到十五娘的琼琚院来的吗,九娘现也在嘉玉堂,公孙舞来一并教了也好。还有啊,我也担心她一直在嘉玉堂,缺乏走动,身子会变弱。如今就让她学一学防身术,也能动一动,至于能学成什么样,要看她自己了。”
阿杞应好,犹豫了下又问:“既然老夫人有这样担心,那为何不让九娘子在府里走动走动呢?”
姜氏:“还不到日子呢。起码我要让她禁足两年,才能放她在谢府里走动。两年后,不但她,就是那袁四郎,恐怕对彼此的情都淡了。袁四郎要是跟其她女郎成亲了,九娘也该死心了。那个时候,我才放心让她出嘉玉堂。”
阿杞随即又赞姜氏考虑得远。
姜氏遂说:“你去跟九娘说一说这事情吧,看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要是愿意学,就安排公孙舞教她。可她要是不愿意,或者没有心思学,那就算了。”
“是,老奴这就去。”阿杞应了,却步退下。
她从姜氏屋子里出来,就去后面的小院子找谢绣姬,谁想到了她院子里,留在屋子里守屋的婢女告诉她:“九娘子去前面琼琚院找十五娘子去了。”
阿杞便又出来,往前头的琼琚院里去。
琼琚院里,谢妙容正在跟谢绣姬讲她今日在楼云寺度过的惊险一日呢。她二姐自从被祖母禁足之后,每当她从家学里回来,又或者去参加了什么聚会和饮宴回来,谢绣姬都会在晚饭后到她这里来跟她聊天。谢妙容呢,也能体会到她二姐的孤寂,所以很愿意跟她讲一些见闻,就算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她也要编一些出来说给谢绣姬听。
谢绣姬听到那什么蓝衣燕国探子扑向谢妙容时,也吓得心都提起来了,一脸紧张的表情,不过,后来听到谢妙容躲过了那个人,又将心放下了。
谢妙容找了剑术师傅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谢府里,也只有她知道,因为,一直以来,她跟谢妙容的关系是众姐妹里最好的,谢妙容从不瞒她。
她道:“吓死人了,幸好,幸好,你没事儿,看来十五妹没有白学那剑术好几年。”
接着谢妙容又跟她讲了另外一个燕国的探子将慧远和卫康子劫走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差点儿把袁嵘领兵追缉燕国探子给说出来了。都到嘴边了,给吞下去了。因为她觉得按照目前她二姐的情况看,告诉她关于袁嵘的事情挺不好,好歹她二姐渐渐的心绪开始平复下来了,要是再晓得任何一点儿袁嵘的事情,肯定又要多想。
可是如今的现实情况是,她无论怎么多想都没有用,连嘉玉堂都出不了,更别谈其它了。
至于袁嵘告诉谢妙容,让她传给二姐的话,她也不敢说。这件事,她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会有转机。毕竟要一直等一个人,不像是说的那么简单。袁嵘其实也会面临许多诱惑的,长远的事情不说,就说今天在楼云寺,应该有很多皇族或者高门士族之家的女郎和妇人看到了袁嵘,他是那么引人注目。相信楼云寺露脸之后,会有很多女郎将他当成梦中的男神,也会有很多的妇人将他看成东床快婿。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袁嵘能过得了外面的美人关吗?
一定会有大胆的爱慕他的女郎去主动追求他,也一定会有想为女儿挑一个好女婿的妇人去袁家走动,促成他跟自己女儿的婚事。就算他心里还思念着二姐,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他会淡忘,再加上身边出现了美丽的爱慕他的女郎,谢妙容有理由相信,袁嵘完全有可能移情别恋,忘掉自己的初衷。
所以,她不会把袁嵘的话传给二姐听,免得到时候徒增二姐的伤感。
要是再过两三年,袁嵘依旧单着,依旧痴心地等着二姐,那时候,谢妙容觉得自己一定会对二姐说的。总之,她认为,不管是对袁嵘来说,还是自己的二姐来说,两个人都需要时间的考验,才可以证明彼此到底对对方有多深厚的感情。如果他们经历了一系列的考验,还能不改初衷,那么,可能连老天爷也要帮他们两个在一起。
“你说卫家五娘跟慧远法师都被另一个燕国的探子给劫走了?那个燕国探子到底有多厉害,据我所知,慧远法师身材很高大,怎么他会那么轻易被人制住?”谢绣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谢妙容道:“那个燕国探子也很高大,而且我看他身手敏捷,也是练家子。所以,他不但制住了慧远法师,还连卫五娘一起劫走了。只是不知道后面萧弘他们带兵去追缉他们,追到了吗?”
“哎,但愿卫五娘和慧远法师无事才好。”谢绣姬双手合十,望空一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