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夫人看向何循,说道:“不想你媳妇对我倒是了解的很,只是我跟她并不相熟,犯不着将廖家的事说给她听。”
何循听说是廖家的事,于是就点了点头,忽地对何征说道:“这老夫人这样平静,是不是笃定会有人来救她?”
何征抚摸着下巴说道:“自来就有狗咬狗的说法,老夫人弄死卜御厨将这事推到田贵妃身上,田家自然不会帮她。老夫人又叫卜家留下的一人说是骆侯爷下的手,将骆家牵扯进去,如此必然就得罪了陛下。陛下之上还有哪个能救得了骆老夫人?太后?”
何循瞧见骆老夫人听到“太后”两字鼻翼翕动,便说道:“定是太后了。”
何征笑道:“老夫人神色不动,你怎知道就是太后?”
何循笑道:“这察言观色的功夫是从云妮那学来的。”
何征笑道:“檀云的脸色也是很难分辨的。只是骆老夫人既然要求了太后相助,那早先老夫人为何要多此一举地陷害骆家?这岂不是叫她自己也跟着罪加一等了?”说着,瞧见骆老夫人勾着嘴角笑了,跟何循对视一眼,说道:“这老夫人嘴里的话三句就有两句是假的,据我说,她方才说叫卜家人说是骆家下的手也是假的,为得是叫侯爷心绪不宁,让骆侯爷不好受。”
骆老夫人笑道:“我就是骗他又如何?他还妄想对我动刑。若要动我,他还嫩了一些。便是他在陛下面前立了大功,若动了我,他就成了太后眼中的罪人,罪无可恕。”
何征点了点头,说道:“比起老夫人的手段,侯爷委实嫩了一些。”
骆老夫人忽地尖利地笑了一声,似是憋了许久,才将骆五爷离世的悲伤发泄出来,冷笑道:“你们可要知道我知道太后的什么事?我告诉你们……”
何循忙伸手捂着骆老夫人的嘴,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们不想知道。”随即又对何征说道:“大哥,看来这老夫人知道太后的什么事。但太后敢惩治了田贵妃,且事到如今也不许八皇子府再动土,可见田贵妃、田家不似老夫人这般有太后的把柄。”
何征笑道:“这么说来,除了田家,就是在陛下面前立功;干脆利落地除了老夫人,就是在太后面前立功。虽难办了一些,但总能救了一家子人。且骆侯爷该想法子叫太后知道骆家人并不知老夫人知道的那些阴私。”
何循笑道:“这些是骆侯爷该担心的事,至少如今陛下心里对骆侯爷只是迁怒,再者说,就跟咱们家一样,甭管多大的秘密,总是只有那上头的少数人知道,若不计手段地除去那几个人,说起来也不算难。若是不着痕迹地除了田家,对太后、陛下都是大功一件。”说着,因想着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于是就不替骆家操心该如何处置这事,早先不见骆老夫人还当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如今见这骆老夫人软硬不吃,且满嘴谎话,只分辨着她嘴里的话就要花费很多心思,于是对何征说道:“大哥,咱们在,侯爷顾忌着咱们,从老夫人嘴里问不出什么话,不如咱们走了,就由着侯爷来问吧,咱们只管等着侯爷捎信给咱们。”
才刚说完,忽地外头柳思明就进来了,柳思明随着骆丹枫进来了,见着两人,先去请了骆老夫人安,随即笑道:“请何大少爷安,请姑爷安。”
何循见到柳思明,不禁喜出望外,说道:“岳父跟五哥回京了?”
柳思明笑道:“叫姑爷失望了,是小的有些事自己个先回来的。”说着,就看向身边的骆丹枫,问道:“骆少爷不是说侯爷在这边的吗,不知侯爷在哪里?”
何征、何循俱是一愣,骆丹枫也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柳思明话问完了,就瞧见骆侯爷从外头走了进来。
骆老夫人冷笑一声,心想果然骆侯爷早先说有事出去是诈她,是想躲着听她背后跟何家兄弟说什么。
骆侯爷因偷听何家兄弟两人说话,便有些讪讪的,问柳思明:“不知你家老太爷叫你来做什么?”
柳思明说道:“蒙将军知晓有人要暗杀我家大老爷,就派了一队家将沿途护送我们大老爷。听说我们大老爷叫小的护送暗杀大老爷的贼子先回来,蒙将军的儿子就顺便叫小的捎信回来,说是军中的两个小将十分可疑,这两人成日里喜欢绕着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转,并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嘴里总说先帝如何,询问一番,这两人却是跟早先的廖家有关系。蒙将军说宁枉勿纵,既然廖家人跟柳家不对付,就先将人绑起来。如今老太爷叫小的来问问那两人可是不是老夫人的人?”
骆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白了白,咬牙道:“蒙将军太过无礼,吴老将军、李老将军没拦着他?”
骆侯爷见骆老夫人失态,心里安定了许多,心想那德高望重的老将军都是吴老将军、李老将军了,对柳思明笑道:“多谢你了。”随即抱着手臂对骆老夫人笑道:“原来,母亲最后藏着人远在边关呢,难怪我们找不到。”说着,又对何循、何循说道:“想来,若没了那两个人,母亲也要挟不了太后来救她了。还请两位告诉太后,请太后放心,骆家定会鞍前马后替她解忧。至于审问母亲的事,待我问明白了,自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说着,瞧出骆老夫人因最后藏着人被找出来就有些六神无主,心想这老毒妇再难在他面前做出从容不迫模样了。
何循、何征忙做了揖,何循笑道:“想来侯爷也知道这事闹的我们家人心惶惶,尤其是我媳妇,还要卖了东西散出去消灾。”
骆侯爷会意,笑道:“迟两日丹枫自会拿着檀云卖出去的东西上门赔不是。”说着,又叫骆大爷送了何家兄弟回去。
何循听着骆家里头依旧笙箫不断,心想等骆五爷、骆老夫人先后过世的消息传出去,这笙箫之声就没了,又在心里想这骆老夫人当真是能人,一边杀了卜御厨一家陷害田贵妃,一边要挟着太后护她周全。虽不知骆老夫人到底知道太后的什么事,但这些事最好还是不知道得好。
正想着,忽地就听一旁何征跟柳思明说话。
只听何征问道:“不知你护送回来的是什么人?不独莫家人,其他人也想着趁机对亲家老爷下黑手呢。”说着,心想谁叫柳孟炎得罪的人多呢。
柳思明笑道:“小的并未护送什么人回来。”
何征一愣,看向柳思明,问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柳思明笑道:“小的护送大老爷看上的石头回来的,方才那些话也是回到京城后,老太爷叫小的来说的,至于先帝还有小将这细微之处,又是进去之前骆侯爷教的。”说着,又对何循说道:“姑爷也有一块,是松鹤模样的,大老爷说在京里那石头只怕要值个几万两银子。”
135计划变化
被柳孟炎送了一块价值几万两银子的石头,何循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柳孟炎什么时候又看得上他这女婿了,半日开口问柳思明:“岳父过去了就是要办奇石扰民案子的,怎地岳父还敢运了石头回京?”
柳思明笑道:“老爷在那边办了很多好事,这是山上的村民跪在地上磕头求着老爷收下的。老爷推辞不过,听人劝他说是留下那方水土的山石做个念想,就收下了。”
何征笑道:“你岳父是个人物。”
何循干笑两声,清了清嗓子,待出了骆家,因何征提议,兄弟两个便随着柳思明回柳家去看柳孟炎“勉为其难”收下的石头。
一路上,何循心里思来想去,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骆侯爷在骆老夫人面前做出个气急败坏模样,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有主意的,早背着人跟柳老太爷商议出对策了。因觉得那些老人,比如柳太夫人、骆老夫人、骆侯爷等人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于是何循不免看向打小就跟这些老人精打交道的何征,叹道:“大哥往日里只觉得自己过得苦,我心里还不以为然,如今我倒是感同身受了。”
何征笑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大哥我若是再活一辈子,打死我,我也不考了状元,也不往那堆人精里头钻。”
何循摇了摇头,心想如今这些事也算是暂时安定的,只等着骆侯爷收拾了骆老夫人还有田家,何家、柳家倒是能袖手看他们闹腾了。
兄弟两人还为了骆老夫人头晕眼花,就被柳思明从后门领进柳家,进了柳家花园里,只瞧见柳家花园里,柳仲寒、宴知秋两个正随着柳老太爷在花园里赏鉴那奇石,奇石旁边,还摆着案几,案几之上满是美酒佳肴。
柳老太爷见何循、何征过来,就对两人招了招手,说道:“快来瞧瞧你岳父弄来的石头,这石头可是难得一见的呢。”
何循、何征忙一一见过柳老太爷、柳仲寒、宴知秋。
何循看向那奇石,只见一堆石头还没寻到地方安放暂时堆在一起,其中一块硕大的石头看起来很是笨重,一边嘀咕着柳孟炎捎带回来的“念想”也太沉重一些,一边纳闷地看着柳老太爷、柳仲寒很是欣赏地绕着那些石头转。
何征看何循这样,就开口笑道:“可是没瞧出这石头哪里值个几万两银子?”
何循点了点头,看见宴知秋也一头雾水,便释然了,对何征说道:“这石头慢说几万两,便是几百两,我不肯出了银子买。”
何征点了点头,忽地那边柳仲寒听到何循说话,忙笑着过来,说道:“循小郎,你可是不喜欢大哥捎给你的石头?”说着,指了指那块被摆在一旁的小巧石头,只见那石头比起其他的“庞然大物”委实小巧许多,那石头被山风水流天然雕琢出松鹤的模样。虽不是栩栩如生,但就因粗糙一些,反倒叫那石头更添韵味。
柳仲寒似是怕何循反悔一般,又笑道:“循小郎,既然你不喜欢——我看你也欣赏不了,不如就送给我吧,你二叔我要修个小花园,正缺石头呢。”
何循见柳仲寒要,忙堆笑道:“岳父送我的,若是我不要,岂不是会惹恼了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