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寒忙道:“你不喜欢拿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说着,又要劝说何循。
柳老太爷在一旁听见了,就对柳仲寒说道:“你大哥送我的那块你拿去,那是你大哥给你侄女婿还有侄女的,你要他们的做什么?”
柳仲寒忙谢过柳老太爷,随即便欣喜若狂地向最大的那块石头奔去,似是迫不及待地要叫人写上自己的名字一般。
柳老太爷领了何循、何征向赏花楼去,一路上负着手,问道:“骆家的老夫人招了?”
何循笑道:“那可不是么,多亏了柳爷的妙计,就是不知柳爷怎知道蒙将军麾下有问题?”
柳老太爷笑道:“这也不难猜出来,廖家人少,自然是要将人派到要紧的地方去,不可能叫人挨家挨户地安□去,不然这么些年,她的事也不可能不败露出来。且她派出去的人,个个都是得了新主子信赖——就如你家那个丫头,若是那丫头不得你家老夫人信赖,哪里能有机会给你家老夫人下毒。再说早先你征大哥过来寻我说话,说了骆五爷钻营着要巴结蒙将军。于是我便想着,依着骆老夫人那性子,既然早那么些年就看上了蒙将军那块地,她定是要么拉拢蒙将军,要么打压陷害蒙将军。总归甭管哪一样,都要派了人过去,既然骆家没人光明正大地去蒙将军麾下,那就该是些廖家人了。”
何征点了点头,说道:“那小将是想着廖家的人在军中也不是泛泛之辈,才这般说的,不然廖家多少人到军中也没用;先帝、老将军是因牵扯到太后,才加进去的。倘若要挟太后,除了先帝再没有旁的了,说到先帝,又不能不提那些对先帝忠心耿耿的老将军。虽说那些老将军如今也只剩下声威了,但这声威也要紧的很。因这么想着,于是柳公跟侯爷两个才弄出这么件以假乱真的事来诈骆老夫人。”说着,又不禁称赞道:“柳公、侯爷果然精明!”
柳老太爷笑道:“不过小聪明罢了,不然也不会在个妇道人家手上吃了大亏。如今还要赶着叫人送信给蒙将军,叫他及早将那些一心要惑乱军心的东西揪出来。”
何循笑道:“柳爷说的是。不知岳父跟五哥怎样了?这石头都回来了,想来,他们两个也快了吧?”
柳老太爷摇头道:“哪有这样快,还要迟个两三月,你岳父得掐着京城里的动静才能回来。如今京城这边什么事都没有,你岳父回来了,除了告了莫家追杀朝廷命官,还能有什么用?”
何征恍然大悟道:“我说亲家老爷哪里大的胆量运了那样招人眼的石头回来,原来是叫京城里的有心人知道他就要回来了,让那些想从莫家捞银子捞罪证的人都快着些。如此陛下也能将不忠不孝的人一网打尽。”
柳老太爷笑道:“不然这自招骂名的事,老大他哪里敢做?就算陛下知道老大办奇石扰民的案子偏运了奇石回自己家,这点子小错,陛下也不会计较。且你五哥一路保护你岳父有功,我琢磨着,待你五哥回来,你五哥能做个三品侍卫也不一定。”
何征咋舌道:“虽是个侍卫,但役儿那小子跟亲家老爷出去一趟就骑在我们头上了。”说着,心想柳孟炎还有心思赏鉴奇石,那他在外头的日子应当也算不得苦,何役跟着,定也舒坦自在的很。这么件算不上苦差的事,出去一遭就能成了三品的侍卫,实在是让人羡慕。
何循笑道:“岳父果然照顾了五哥许多。”说着,听到后头宴家兄弟的朗朗读书声,心想柳老太爷没有柳清风在身边也没闲着。
何征待要再跟到柳老太爷说话,见宴知秋因仰慕他的状元之名来寻他说话,又想着何循有些话要跟柳老太爷说,便识趣地随着宴知秋向外头说话去。
何循待何征走了,便问柳老太爷:“不知柳家叔祖家里如何了?云妮就因这事不肯叫清风回家呢。”
柳老太爷笑道:“你叔祖在族里领了个五六岁小儿回家,因你叔祖不乐意张扬,因此就并未跟旁人说。此外听说他家里又有个姨娘有了,这么着他们也不盯着清风看了。檀云来信说新近清风跟大皇孙两个不对付?”
何循忙道:“算不上不对付,就是……兴许是大皇孙没有个知心的姐姐,心里有些嫉妒清风,就想着挤兑清风,叫云妮多关心他自己。”
柳老太爷叹息道:“就叫清风在你家再留几日吧,总归有檀云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何循笑道:“不说清风,柳爷身子骨如何了?云妮叫柳爷别担心她的事,她好着呢。”
柳老太爷笑道:“我如今没个操心的事,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手助骆家一把,都好着呢。”说着,又说道:“告诉云妮,就说她那事她母亲知道了也不敢折腾,叫她万事放心。”
何循才要答应,就见柳仲寒过来了,只当柳仲寒依旧想要那石头,就忙道:“二叔,那石头我等会子就要运回家去。”
柳仲寒摆摆手,然后说道:“说的不是那事。”转而对柳老太爷说道:“父亲,既然循小郎来了,就将话一并说了吧。檀云出了那事……如今素晨越发大了,昨儿个二婶子过来,又说了他们家如何。我们的意思是就依着二婶吧,将素晨嫁给二婶的侄孙,也算是亲上加亲,免得外头人风言风语地说因咱们家瞒了檀云的事,就拖累的其他女孩儿嫁不出去。”说完,就看着何循,似是说柳素晨嫁得匆忙全因何家多事一般。
柳老太爷因不喜柳二太爷,早先不肯答应叫柳素晨嫁到吴氏家里去,如今听吴氏拿了这话又来劝说柳仲寒,心里先气吴氏趁火打劫,随即也不乐意再拿着柳素晨的亲事跟戚氏、小顾氏等人纠缠,就开口道:“你女儿的亲事,你自己做主吧。”
柳仲寒听柳老太爷终于松了口,忙笑道:“母亲也这般说,儿子等下就叫绯月她母亲去将这事定下,日子也拣着近的。”
柳老太爷说道:“由着你们吧。”
何循听了这话,疑心自己听漏了什么,心想早先柳仲寒不是跟柳二太爷势同水火么,戚氏跟柳二太爷也是险些撕破脸的,怎这会子,这两家又要来个亲上加亲了?
柳仲寒看了眼何循,犹豫道:“这是檀云出嫁之后的头一桩喜事,外头又传着那些风言风语。儿子的意思是办得热闹一些,不知父亲的意思呢?”
柳老太爷一心要问何循柳檀云、何老尚书的近况,因此就敷衍地点了下头,准备打发柳仲寒走。
柳仲寒又犹豫道:“可是近来府里有些拮据……早先檀云那十里红妆花费委实不少……”
柳老太爷见柳仲寒这是要趁着柳孟炎不在狠狠地从他这边捞上一笔,看着一脸皱纹的儿子拐弯抹角地要银子花,不由地气极反笑。
何循见柳老太爷就要答应了,忙抢着对柳仲寒说道:“二叔,侄女婿倒是有个生财的法子,只是事后二叔得分我两成。”
柳仲寒瞥了眼何循,似是觉得何循嘴上没毛,就有些不信他的话。
何循笑嘻嘻地又说道:“才刚侄女婿是从骆家出来的,骆侯爷有些事得罪了云妮,骆侯爷说了,这会子云妮当出去的东西,他都要买回来登门给云妮送回来。二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柳老太爷听何循这般说,又见柳仲寒将信将疑,就说道:“你那亲家阔绰的很,当年那老滑头有意拣着有银子的地方打,就为了这个,他们家才只封了侯。若是他们家跟我似的心无旁骛不想着抢银子,他们家只怕也要封个国公呢。”
柳仲寒袖着手笑道:“循小郎,你这话,可当真?”
何循笑道:“不信的话,二叔就去外头打听打听,看云妮卖出去的东西落到谁手上了。二叔从云妮手上买了东西,然后高价卖给骆家,只分我两成油水。”
柳仲寒见何循堆着笑脸,就笑嗔道:“胡说什么呢,骆家可是我女婿家,哪里能从他们家捞了油水出来?你再这般说,看我不跟骆侯爷告你的状。”说着,又摇头骂了何循两句,便转身去了。
柳老太爷笃定道:“你二叔要宰自己亲家哪里肯分了油水给你。”说着,又笑着骂道:“你这性子当真跟你祖父差不离,都是爱挑唆事的。你祖母如今怎样了,可好了?”
何循笑道:“柳爷放心,祖母如今已经好许多了。”
柳老太爷叹道:“你祖母当初若不选上你祖父这么个才高八斗的东西,如今也就没了这么些事。劝着你祖父将心放开一些吧,这把年纪了,叫他有事就交给你们就是。”
何循忙道:“我们也是这么劝着祖父的。”
柳老太爷瞧着天色,就对何循说道:“你大哥看样子是被知秋缠上了,你上了门,就去见过你柳祖母、岳母、二婶吧。你岳母那边,你陪着说两句话,叫她安了心。”
何循答应着,便随着人向柳家前院去,因离着吕氏这边近一些,且等会子还能拿着还没去见过柳老夫人说事从吕氏这边脱身,于是何循先去了吕氏这边。
还没进吕氏院子,就瞧见几个陌生的媳妇出来。
那媳妇看见何循,便垂手立在一旁等何循进去。
没一会子,吕氏的丫头绘格几个便出来引何循进去。
何循进了吕氏屋子,就见吕氏身边坐着个不算陌生的夫人,忙作揖道:“给岳母请安,周夫人好。”
原来这周夫人便是周岑的母亲,也算是何家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