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2)

何循恹恹地说道:“两包是岳母给清风的,连云妮也没份,更何况是我。另外一包是柳思明大叔替五哥捎带回来的,不知五哥一路弄了些什么宝贝要送五嫂子呢。”说着,因想到兴许何役是给陈氏早先腹中孩儿搜寻的东西,若是陈氏见到,又要引她伤心,就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这会子给陈氏送去。又问何征:“大哥,你说云妮的性子有这样招人厌的吗?怎母亲就不喜欢她?说好了要帮着她,一听说五嫂子出事,就什么事都不顾了。”

何征笑道:“连你嫂子那样的敦厚老实人母亲都不能打心里喜欢,你叫我说你媳妇什么?”说着,又歪着脸笑道:“你嫂子昨儿个打了我一巴掌。”说着,又摸着脸摇头自顾自地笑个不停。

何循嘲笑道:“慕儿看见了没?他要看见了,准会说你是混蛋。据我说,大哥定是在大嫂面前做了什么没脸没皮的事了。”

说着话,就进了自家门里,何循跟何征分开,半路就瞧见柳檀云从陈氏的院子里出来,于是迎上去笑道:“你去看五嫂子?”

柳檀云笑道:“可不是么,我叫人将陈夫人接来了。由着陈夫人陪着五嫂子,五嫂子心里好受一些。”

何循笑道:“叫人跟五嫂子说一声,就说五哥跟着岳父好吃好喝的,回来就能得个三品的头衔呢。”

柳檀云笑道:“可是父亲捎信回来了?”

何循笑道:“岳父叫人送石头回来了。”

柳檀云笑道:“当真?我早先只是随口说说,那石头都是宝贝,父亲哪有见识了那些宝贝却空手而回的。除此之外,父亲还交代了什么话没有?”

何循说道:“这些话等会子我跟你说。”说着,小声道:“五哥捎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你瞧瞧,要不要如今给了五嫂子?”

柳檀云果断地说道:“自然要给,既然那事已经无可挽回,至少要叫五嫂子知道五哥的心意。”说着,瞧见一个妈妈因接过一个包袱腰身就往下沉了一下,心想何役这带回来的是什么,就这样沉重。

因也怕何役这包袱里的东西会惹得陈氏伤心,柳檀云便领着人进去将包袱里头的东西拿给陈氏。

陈氏见柳檀云去而复返,就笑道:“你怎又回来了?”说着,一旁的陈夫人也赶紧叫柳檀云坐。

柳檀云笑道:“循小郎去了我们家,顺道将五哥给五嫂子的东西拿回来了。五嫂子快看看五哥捎带了什么回来?”说着,就叫人将包袱放在陈氏屋子里的案台上。

陈氏听说是何役送来的,就冲陈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叫丫头将包袱打开,就见两层包袱后,下面是一堆小巧玲珑的石头,个个都只有巴掌大,里头石人石狗俱是惟妙惟肖。

陈氏啐道:“那糊涂东西,千里迢迢的叫人拿了这么些笨重的石头回来。”

柳檀云心想这石头比起柳孟炎那些,才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于是调笑着摸出一块看样子像只鹦鹉的石头,笑道:“这可是五哥的心意,只怕五哥从石头堆里翻出这些石头就要费了许多功夫。这么着,五嫂子也可放心了,五哥既然能悠哉地翻石头,想来他在外头的日子惬意的很,用不着你担心。”

陈氏说着是,忽地笑道:“拿了这石头快走吧,只怕你是出门就遇到循小郎的,他定还在门外等你呢。”

柳檀云笑笑,便捧着石头出去了,果然在门首瞧见何循站着等她。

何循从柳檀云手上接过石头,笑道:“五哥送的是石头?”

柳檀云点了点头,随着何循向后头去,就问道:“骆老夫人那边如何了?”

何循低声道:“都招了,最后的人在蒙将军那边呢。”说着,又叹息道:“等回了家我跟你细说,你不知那骆老夫人难伺候的很,三句话里就有两句是假的,跟她说了一会子话,就要折了半年的寿。”

柳檀云笑道:“那你如今可知道跟我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好处了吧,我跟你说话可句句都是实话。”

何循笑道:“骆老夫人是三句话里两句是假的,你是十句话里了一句是假的。”说着,瞧着如今许多丫头要么被赶出去要么被夫人们领回娘家了,这何家宅子里静悄悄的,不似往日那般人来人往,就又跟柳檀云凑近一些,挨着肩向自己房里去。

待回了房里将外头的衣裳换掉,何循就卷了袖子,绘声绘色地将在骆家的所见所闻说给柳檀云听。

柳檀云听了,就笑道:“这么说,你跟征大哥过去就是看戏的,要紧的话一句也没问出来?”

何循笑道:“也不能这般说,至少我们替骆侯爷分辨出骆老夫人话里的真假了。”因有些拿不准,就说道:“只是不知她还有没有在你身边藏了人。”

柳檀云笑道:“自然是有的。”

何循见柳檀云这般镇定地说有,忙看向她,问道:“你知道是谁?”

柳檀云笑道:“知道,祖母被人下毒,祖母身边的丫头被绑起来审问那一晚,我这有个妈妈一直心绪不宁来着。后头这妈妈见穆嬷嬷清查府里的下人的时候连带着将咱们这房的下人也查了一遍,心里着了慌。如今主动坦白了,我看她也没做坏事,这么些年照顾我也算尽心尽力,罚了她于心不忍,放了她又怕她生事,于是就叫她去乡下庄子里养老去了,到了那边,一则有人看着她,二则她也能安心度日。”

何循想起进来时不曾看见耿妈妈,忙叫道:“万万不能是耿妈妈。”说着,起身就向外头去,似是要找耿妈妈一般,顶头瞧见耿妈妈端着两碗补汤过来,忙笑道:“妈妈来了?”

何循因自幼随着何老尚书东奔西走,又常年住在柳家,因此对自己的奶娘没甚亲近之情,对着耿妈妈,反倒亲近的很,就如他亲奶娘一般。

耿妈妈端着汤进来,笑道:“少爷怎这会子看着小的笑成这样?少爷赶紧地将汤喝了,这汤降火的。”说着,进了屋子就笑盈盈地看着何循,将碗递给何循。

何循揭开盖子,看见里头那汤水绿莹莹的,跟柳檀云那一碗不一样,端起来,喝了一口,微微尝到苦味,暗道耿妈妈要毒死他?因十分信赖耿妈妈,就一鼓作气地将汤喝了,然后长吸了一口气。

耿妈妈见何循喝了,立时又笑容满面地端着空碗出去了。

何循见外头没人了,小心地说道:“是哪个?害我以为是耿妈妈呢。”说着,又砸吧嘴,说道:“这汤忒苦了一些,难不成当真是毒药?”说着,又接了柳檀云手上递过来的蜜饯将苦味压下去。

柳檀云笑道:“妈妈说了是降火的。”说着,压低声音盯着何循看着,“妈妈说如今我身子重了,最是我这阎罗气息最弱的时候,这时候容易有妖精来迷惑你。妈妈说治标不如治本,熬了降火的汤给你喝,叫你心里的火气没了,就是撞见妖精,也能一眼看出她的原形,不被她的美色迷惑。”

何循吐了下舌头,低头向身下看了一眼,说道:“云妮,这可是你一辈子要用的东西,若是这汤吃坏了身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柳檀云笑道:“你当真以为这降火的汤会那般神奇地阉了你?不过是说着玩罢了。”说着,又低声道:“那人我素日里待她极好,早先她看上我院子里的一个一等丫头,我便叫那丫头做了她的儿媳妇。如今她夫君得重用,儿子手上每日进出的银钱也有几千两。因此她早十几年就知足了,不乐意再听骆老夫人的话。这会子见我们大张旗鼓地要找内奸,就自己站出来了。”

何循对柳檀云这边的人倒是有些了解,这会子听柳檀云这般说,心里隐约知道是哪个了,说道:“你说得是,若是那位妈妈早想着要害你害柳家,早就下手了。如此,你这会子放过她,也不糊涂。只是杨从容回来了,如何跟他说他媳妇的事?”

柳檀云说道:“照实说,毕竟早先的事,杨婶子是身不由己,几岁被人卖到柳家,做了几十年柳家人,除了捎了些消息给骆老夫人,也不曾再做过其他的。”

何循说道:“就怕杨从容那性子不会容忍自己枕边人是别人安□来要害柳爷的内贼。”

柳檀云托着脸说道:“几十年夫妻,且杨叔那般聪明的人也不曾察觉到杨婶子的异样,可见杨婶子一直老实规矩着呢。而且她跟那小丫头又不一样,杨婶子孙子都会自己走了,她哪里舍得拖累一家老小。因此,对着外头,只说她去乡下看庄子去了。”

何循说道:“权当做善事了,总归骆老夫人翻不了身了,作践杨婶子也没用。”说着,又忙道:“你二叔这人这把年纪倒是天真烂漫的很。瞧见我欣赏不得那些奇石就要要回去,听我说骆侯爷要赎买了你卖出去的玻璃屏风玉瓶,他眼珠子就乱转,一说要将你大姐姐嫁到吴家里头,他更是当着我的面就对柳爷说府里拮据,大姐姐的嫁资苦难。”

柳檀云扑哧一笑,问道:“大姐姐要嫁到吴家?叔祖母娘家?”

何循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么,早先清风立嗣的时候,我可是听说你祖母跟你叔祖母、叔祖一房是撕破脸了的。果然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吗?”说着,仰身在榻上躺着,不由地回味起耿妈妈送来的降火汤,暗道要不要试一试那汤水的效果,因这般想着,眼睛就向柳檀云腰上瞄去。

柳檀云这会子依旧身姿窈窕,斜斜地靠坐在榻上,越发显得腰如杨柳。想了一想,对柳素晨要嫁到谁家都没什么意见,但提起戚氏就想起戚氏藏在外头的丫头,忽地扭头对何循说道:“我想叫二叔退嗣,叫清风还做我们这一房的儿子。”

何循的手才搭到柳檀云腰上,就听柳檀云这般说,笑道:“早先你跟岳父为了叫清风兼祧两房费了好大功夫,怎这会子又要退嗣……”

柳檀云说道:“算算日子,祖母藏在外头的丫头肚子也大了。将心比心,我如今肚子里也有个孩子,也不能狠下心来咒着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叫祖母藏着个孩子在暗处,若是一时没留心,防不胜防地叫清风遭了旁人暗算,这可就是想后悔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