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叹息一声,“你便是生我的气,也该吃饱肚子再说吧?绝食有用么?”
我心道自己浩然正气,自然不会受你言语蛊惑,饿死那也是一代名臣贤相!
忽觉唇上一热,我以为是鱼肉,可是比鱼肉要软,正要启开我紧闭的唇线,随后一块鱼肉就被送到了我嘴里。我惊讶地睁眼,挟持我的主谋静静等着我开眼,随后问:“你是自己吃还是这么喂?”
我含着鱼肉,捞过了碗,自己吃起来。
两名使节假装没看见,埋头吃饭。不远处的客栈老板娘在柜台后双目闪亮,似乎期待着什么。
吃完饭,漱口喝茶,皆是挟持的主谋一手操办。
准备就寝前,我坐在椅中道:“洗脚水要不要一道送来?”
两名使节再也看不过去,护着梅念远,对我怒道:“顾相,如今你是阶下囚,还指望我们殿下伺候你么?”
老板娘连忙烧了热水,殷国三皇子我府上的前总管不顾众人劝阻,端了盆热水放到我脚下,正要进一步伺候,那两名使节深感受辱,将他扯住。
“殿下,使不得啊!”
“殿下,万万不可!”
我自己脱了鞋袜,泡着脚,哼了首民间调戏小相公的小调。那两名使节气炸了,伏到他们的主子身上痛哭,“殿下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这嚣张的人质生活没持续多久,第二日清晨,客栈外便是马声嘶鸣。
“国相恭迎三殿下回国!”
“国相迎接大曜国使!”
我一骨碌从床上落了地,大殷国相?
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懒惰得厉害,导致了周更的凄惨下场~~o(>_<)o☆~~
其实我也不想的,就是太懒了~~~
75☆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我以人质的身份被带到了客栈大堂,梅念远尚未出去与大殷国相会面,似乎是在等着我。他看着我从楼梯上略有不安地走下来,便几步到了我跟前,在我耳边小声道:“檀殊这人,你要当心。”
檀殊不是别人,正是大殷国相,我大师兄。以前我师父常说,论起用功读书,殊儿甩出小夜和墨墨十几条街,论起治国之道,殊儿还是甩出小夜和墨墨十几条街。小夜是我二师兄,秦知夜,未出仕大汤之前,与我狼狈为奸,我贪财他好色,是对绝好的搭档。然而照我师父的意思总结,我大师兄一人便甩出我和二师兄三十来条街。
檀殊二十岁出仕大殷时我刚满十七,一年后我还在做着九品芝麻官时他已是国相,又四年后,他是生性多疑的殷帝倚重的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揽朝政,可谓一手遮天。
能将大殷扶持得堪与大曜比肩的强国,檀殊手腕自然了得,民间称其为铁血宰相,其在邻国的形象等同于夜叉。据说大汤子民恐吓小儿时常搬来檀殊:再不听话,吃人国的檀夜叉把你抓走!
虽然从前小时候一起滚过雪堆一同泡过温泉,但想起种种传言,以及多年未见的生疏,还是有那么点忐忑。
为了给自己壮胆,以及给敌国皇子添堵,我哼了一声,“檀殊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年本相趁他洗澡的时候还偷偷藏过他裤头呢!”
梅念远看看我,一时无言。旁随的两名使节神色复杂地瞧着我,再凑到一处小声嘀咕:“据说这姓顾的风流成性,莫非我们国相也是他姘头?”
“天寒地冻,如此怠慢国相,你们担得起么?”梅念远冷冷甩下一句,从我身边路过,径自出了客栈。
两名使节赶紧拉扯着我跟上。
客栈外,精兵亲随五十来人形成包围之势,中央落着一顶八仙小轿,轿沿锦绣流苏装饰出一派雅致奢华。轿旁侍从弯身对轿内小声说了什么,轿帘动了动,自内伸出一只凝脂白玉般的手,瘦而无力,轻轻掀了帘子,一张俊美的面孔便露了出来。锦袍微展,一步自轿中迈了出来,没走两步便有倾倒之势,侍从忙将其抱住。
这位号称夜叉的国相歉意地笑了笑,好容易站稳了,白皙的玉手整了整冠,朝着梅念远便跨前一拜,行了大礼,臣子的样子做得十足,虽然只是对一个名存实亡的庶出皇子,“檀殊恭迎三殿下!”
梅念远自然是立即将他扶起,助他站稳,“国相不必多礼。”
夜叉于是又歉意地道谢,慢吞吞起身后,视线越过众人往后搜寻。
一把扇骨从侧后方往他额角拍去,只见他慢吞吞一抬手,拿住扇骨,一扯,本相便被带得往前栽倒,正要扑地狗啃泥,便觉手腕一个回旋,转了方向,往回扑倒。正将夜叉扑了个满怀……
竟不曾将他扑倒,两人抱在一处晃了晃,周围侍从作势欲扶,见未倒,又都收回了手。
我捂着撞疼的鼻子离身,“檀相果然铁腕,再重一分,便要将我壮士断腕了。”
夜叉抬袖掩唇咳嗽了一阵,脸色泛起病态的嫣红,嘴角笑起,“这么大的人了,见了师兄不仅不见礼,还偷袭。”
我从他手里抢回折扇,抱拳躬身,“昆仑一别,五载有余,大师兄生活事业感情各方面可好?”
“还好。听闻三师弟已荣迁宰相,大师兄在这里道个喜了。”夜叉眼里笑着,也躬身为礼。
“同喜同喜。”我眼角一瞥,“只不过贵国三殿下将我压作人质,沦为了阶下囚,不知道大师兄会将我关去哪里。”
夜叉眼瞧了瞧一旁默默不言的梅念远,又瞧了瞧我全身,笑道:“三师弟何时沦为了阶下囚?我们三殿下可有半分亏待于你?”
我哼了一声,眼角余光掠过敌国皇子,“亏待的地方多了去了。”
梅念远目光向我看来,我收回余光不与他对视。
夜叉唇畔始终游离着一丝莫测的笑意,转向梅念远请示道:“三殿下何时动身?太后和郡主都已在骊宫候着了。”
梅念远眸色闪动,“母亲知道了?”
“陛下吩咐下来,骊宫已备下了为殿下接风的酒宴。”
梅念远眼眸一闭,许久才睁开,眸色如洗,本已归心似箭,却生生止步了,看我一眼,对夜叉道:“大曜中书令如何安排?”
“由我接引去见陛下。”夜叉浅笑,拉过我,温言道,“三师弟可要谨言慎行了,我国陛下待人可能严苛了些。”
听着这话,我脸色就绿了。梅念远脸色也变了,“国相,可否缓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