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甫让她不痛快,她碍于没有名目找崔甫的碴,便将气都撒在周乐言身上。如意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惯得她!派人去告诉她,三日之内再没消息,往后我这东宫就别来了。”
秋雅姑姑连忙领命退下,其他几个宫女伺候之间更添小心。
而被如意念叨的周乐言此刻也不好过,她一头浓密的秀发快被她挠秃了。自打前儿个在公主跟前儿领了旨,如今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身旁伺候的月牙瞧着她坐在榻上左扭右扭,挠头皱眉的样子,上前递上了一杯茶,安慰道:“娘子莫急,慢慢想,总能找着法子的。实在不行,去求大郎君,让大郎君帮忙想想办法。公主的旨意,大郎君必是不敢推辞。”
周乐言不屑道:“就他?连房公的大门都摸不着边,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
月牙看着周乐言,试探道:“要不,去问问余大人?他既然手里能有房公的墨宝,想必多多少少都与房公有些联系?”
周乐言如何不知,上回周云生收到的房公的墨宝,便是她从余东晖手里赢来的。得来后又不好意思直接送予她阿兄,辗转了几手才送到她阿兄手里。她性格大大咧咧,觉得自个儿送给周云生,少不得有些矫情。她但凡想到周云生收到东西,对她面色温和地说一句感谢,都寒毛直竖。宁可多费些周折,也不想经历这等场面。
可她将余东晖视为生平大敌,此刻让她低下头去请他帮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正因如此,她连着两日都没出府,耗在书房自闭,连她阿娘都担心地过来瞧了瞧她是不是被人打断了腿。
又干坐了一会,等东宫的信到了,周乐言再也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全是钉子,再耗下去,友谊的小船可真要翻了。
她在公主面前夸下海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区区在余东晖面前丢脸算什么,她认命地从榻上起身穿鞋,声音颇为萧瑟道:“去派人问问余东晖在哪儿。”
月牙看见周乐言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低落样,偷偷笑了应是。若说往常,提起余大人名字,自家小娘子便像打了鸡血,斗志高昂,难得瞧见她这番落寞的模样,月牙很难不幸灾乐祸。
不一会儿便有那小仆小跑回来,回复道:“查到了,余大人下了朝一直待在西市署衙内,未曾出门。”
周乐言挥挥手道:“走走走,去会一会余大人。”
余东晖正处理着公务,埋在案上的头突然抬起:“你说谁来了?”
侍卫回道:“周侍郎家小娘子,周乐言。”守门的小侍卫也尴尬得很,在西市署办公的哪能不知道周小娘子与余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余东晖诧异道:“她来做什么?去请进来。”
小侍卫忙拱了拱手退下去请人。
余东晖放下手里的公文,细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周乐言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今日来署衙是来找事呢还是来找事呢?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等着人进来。
周乐言进来便瞧见余东晖坐在榻上,手里捏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端的是潇洒风流的姿态。
瞧见他这番公子哥儿作态,她就唾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但她到底有自知之明,知道求人办事的态度。笑得那叫一个乖巧温顺,原就长得可爱,一笑起来,圆圆的大眼弯成月牙一般。瞧着便喜庆。
语气更是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行了个礼道:“余大人安好,今日某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望余大人勿怪。”
余东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一言不发,只搁下手里的茶盏,翻身下榻走出了门外。
周乐言行完礼半天没见他回应,便见余东晖从她身侧走过出门,她一脑门子问好,正感到莫名其妙,便见余东晖站在门外抬首细细瞧了瞧天上的太阳,指着周乐言道:“今日太阳可是从东边出来的,你发什么疯?”
周乐言险些被他这一番作态气到吐血,脸色立马变了。却又急忙挂上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柔声道:“余大人可真会说笑,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娘子,哪里会发疯?”
余东晖瞧着周乐言脸色瞬息之间千变万化,直心底感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去变脸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