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才大梦初醒般,欣喜道:“自然是可以,瞧我,光顾着同公主说话。阿炀见着公主想必心情定会好些,公主这边请。”
说着便往前头领路。活像是怕如意反悔似的。
周乐言在后头低着头小声道:“这卢夫人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如意眼风扫了周乐言一眼,她自然明白周乐言的意思。这卢夫人若不是出身好,依她这没有什么章法的行事风格,怕是坐不上卢家的主母位置。
一行人刚走到卢炀的院子门口,就见一个小仆从小跑过来,禀告道:“夫人,崔甫崔侍郎来了,有话要问小郎君。”
众人皆有些怔愣,卢夫人自然知晓崔甫是圣人面前的大红人,怠慢不得,忙去请。
周乐言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如意脸色却冷了下来。这是巧合,还是窥探她的行踪?
但卢夫人已去请人,自然是要一道去见卢炀。几人也停了脚步,不过片刻,便见崔甫从转角处出现。
互相见了礼后,崔甫便开口道:“卢夫人,打搅了。晚辈有几句话要同卢郎君说。”话对着卢夫人说,但却不经意地望向公主。
结果便看见公主脸色冰冷如霜,眼底皆是冷漠。
他本就憋了口气,瞧见如意这副不待见他的模样,更是如同在炽热的火焰上浇了桶油。但他越是情绪起伏,面上越是冷静。
卢夫人还不知道让她儿子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就是对面这位,还和气地说:“不打搅不打搅,公主和两位大人这边请。”
如意进了屋子,便见卢炀挣扎着想要下床,忙上前扶了一把开口道:“卢郎君免礼,你腿脚不便,好好躺着便是。”
卢炀顺势靠在床头,修养中的小郎君脸色雪白,唇色不显,有一种病美人的颓废感。如意老毛病犯了,心软了两分,仆从端了椅子过来,她也顺势坐下。
关切道:“卢郎君这两日如何?可还觉得不适?”
卢炀方才被公主碰到的手臂宛如火烧一般,他雪白的脸色也带了几分血色,道:“劳公主记挂,这两日已经好许多了。是草民没用,还让公主亲自前来看望。”
“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这几日好好休养便是。切勿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等好了再说其他。”
崔甫方才见到如意的手扶了对方一把,心中便已阴郁。再见如意眼里的关切颇有两分真情实意,理智已趋近于无。心底的暴虐压都压不住,看卢炀的眼色与看死人无异。
周乐言不小心瞥到差点吓得叫出声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刚默默地离崔甫站远了些,便听见崔大人开口:“卢郎君。”
屋内众人都被他吸引了视线,崔甫勾了一个浅笑道:“郎君此刻还是要好好休息,公主宾客一事,圣人已有旨意,暂且搁置。等郎君身体好些再说。”
卢夫人和卢炀听到这里,皆是面色一变。卢炀的脸更白了,半天说不出话。说的是暂且搁置,怕是永远搁置了。卢炀咬了咬牙,他见公主一面难如登天,此刻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扯了一抹笑道:“公主,不知道方不方便和您单独说两句话。”
如意第一反应是想了想门口守着的阿大阿二,觉得没有什么危险,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都识相地出去,只不过屋子的门和窗都打开,能瞧见人,只听不见人说话罢了。崔甫站在院子的花架旁,周乐言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便看见崔甫冷漠地掐断了手边的一枝花。红色花汁溅到了手心,瞧着像是鲜血。
她突然想到崔甫好像会武,是个武艺不输于阿大阿二的高手!那岂不是公主和卢郎君说的话他全都能听见?她一瞬间福至心灵,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明,心都要跳了出来。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崔甫侧目看了一眼周乐言,温和问道:“怎么了周大人?”
周乐言猛地摇头,崔甫眼神变幻了一下,轻笑道:“既然周大人知晓了,还请帮臣保守这个秘密。”
周乐言又猛地点头,崔大人太可怕了。明明是轻声细语,可她却觉得小命都被对方攥在手里。她要向公主告状!
可崔甫却像把她脑子扒开来一样,知道她在想什么。把那折断的花扔在脚下,看也不看一眼,温声道:“云生是我的好友,可就你一个阿妹。想来他也不希望你出事。”
这是威胁吧?这就是威胁!
但周乐言显然被崔甫从未视于人前的模样给吓到了,不敢说话,又站远了些。她不是怂,只是崔甫这副狠厉的模样太过可怖,她还没有傻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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