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那是什麼地方?」
銀藍色的藍寶堅尼在高速公路上急馳著,璃坐在副駕駛座上,撇過頭問著那正穩穩操控著方向盤的男人。
「哦~那是馬賽的一個海岸,我之前曾去過那裡攀岩。」仙道悠解釋著:「不過,那時我倒沒注意到岩壁上頭還有那幢屋子。」
璃想了想,問道:「從這兒過去大約需要多久?」
仙道悠沈吟著:「大約半天的時間吧~不遠。」
璃不再回話,只靜靜地思考著。
昨晚那銀白色光束和光束裡頭的影像讓他印象深刻,更令他驚訝的是:原來光束裡所顯現的景物是真切存在著……ques,卡蘭克斯海岸,如果身旁這傢伙沒誑他的話。這樣想來,也許昨晚那光束便是『鑰匙』在指引它的擁有者該如何找到邀請函。只是……如果所有『鑰匙』的擁有者得到的指示都一樣,那就表示他們在到達小屋之後還會和其他的搶奪者來上一場硬仗;就算不是如此,那小屋裡頭還埋藏著什麼陷阱目前也是個未知數……
看來冥主是真的嫌他最近過得太閒就是……璃在心中哀嘆了聲。
仙道悠一面注意著前方的路況,一面也用眼角偷偷地覷著身旁那沈默不語的醜陋男子。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感覺得出來對方也不是什麼正派的人物,但他卻自始至終不曾真心畏懼過對方,甚至~當他知道因為手中的腕錶無法解開,所以男人必須得一直跟著他(的腕錶)直到任務結束時,他甚至有那麼一點點點……的竊喜……更有甚者,連對方那張一開始令他噁心欲嘔的醜臉現在竟然也越看越順眼……
?!!!等等等……仙道悠你真是夠了~沒有必要因為這醜男曾經救了他,還為他受過傷,讓他摸遍了全身就徹底地扭轉自己的審美觀吧!!而且,雖說是為他受過傷,那時候也是一點傷口都找不到啊……
手腕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也打斷了他漫無邊際的思考—仙道悠古怪地睨了腕表一眼,現下那震動已停止,銀色的錶身一如以往靜靜地圈縛著他的手腕。
就好像……在醫院的那晚一樣……
「怎麼了?」璃何等敏銳,同樣皺起眉望向對方的手腕。
仙道悠聳聳肩。「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它剛剛好像……」震了一下。
最後的關鍵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已經從後照鏡中看見—
四輛沒有車牌的黑色轎車,如同鬼影一般悄無聲息地冒出,緊跟在他的車身後頭,同時,自車 窗中緩緩伸出一把狙擊槍……
shit!他和璃交換了一眼,心中大抵同時浮現了這個字。
這下他終於知道……原來當手上的腕錶震動的時候,就表示麻煩來的時候!
「呼……呼呼……呼……」
震耳欲聾的子彈爆裂聲,不停歇的機關槍掃射聲,讓這座原本已經廢棄了許久的港口籠罩在一明一滅的火光之中,熱鬧得緊。
他用力地眨眨眼,眨去那流進眼眶裡的溫熱體液,即使沒有伸手去摸他也曉得自己一定是滿臉的血。敵人的數量超乎他想像得多,不過……他也沒有浪費自己的子彈,至少殲滅了三分之二的敵人……只是~剩下的,他真的沒力氣了……
他俐落地一個前滾翻,躲進了岸邊隨意置放的成堆汽油桶後方,對等在那兒一臉焦急的高大男子淡淡說了句:「快走。」
他的再生能力異於常人,連帶的血液代謝的速度也是常人的好幾倍,若不是大量的失血,通常他的身體能夠很快地代償,不過……他甩了甩昏沈的腦袋,滿頭滿臉的血珠隨之紛飛……從他此刻渾身無力的狀況看來,他方才至少流了好幾十公升的血……大概可以捐好幾輛捐血車了。
他自嘲地撇了撇唇,再次對那直直盯著他,一動也不動的男人吼道:「還不快走!」這蠢蛋在這種生死一瞬間的關頭還在給他放空啊!
仙道悠定定地望著他好半晌,然後,突然身子一傾扯住他滿佈血痕的手。
「要走一起走!」他猛然站起身,緊扯著他蒙頭往前衝。
什……璃簡直連生氣都快要沒力。他用僅存的一絲氣力揚起長鞭,迴旋的氣流阻隔了從四面八方朝他們猛擊而來的子彈,另一方面,他也歇斯底里地轉動著手腕,想要掙脫男人的抓握。
「笨……蛋!!你待在這裡只會拖累我!!我雖然沒子彈了,但是至少可以自保,要再保住你我可沒辦法……放、手!!仙道悠!!」
他頭一次,正正經經地叫著對方的名字—關於對方的資料瑕自然也幫他全都調查得清清楚楚。男人頓住了腳步,愣愣地回頭望他。
那雙異色眼眸裡帶著某種他不樂意見到的決絕,那隻滿是血痕的手緩緩從他的掌心中抽回。
「我不會受傷……記得嗎?」輕輕的嗓音以著平平緩緩的語調這麼說著。仙道悠動了動唇,還想再說些什麼,璃已經先他一步打斷他:「況且,你手上的『鑰匙』會發出訊號,我會很快再跟你會合……」他手腕一個翻轉,鞭身轉了個方向,『喀喀』又打落兩發子彈。「現在,快走!」
仙道悠望著眼前傷痕累累的男人,咬了咬牙,發狠似地左右擺了擺頭,再次探手要去抓他,點墨般的黑眸裡閃著一絲哀求。「不要!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小心!!」
眼角瞥見一道不自然的閃光,他想也不想地便撲身護住對方—
腰腹間傳來一陣熱辣,伴隨著皮膚和筋肉的撕裂感,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渾身脫力地癱在對方身上……
「喂!喂!!仙道悠!!你……」細瘦的手臂正搖晃著他的肩,冷靜不再的嗓音終結於一聲尖銳的抽氣—對方顯然發現了他正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
「別晃我……好痛……」仙道悠虛弱地把臉埋進對方的肩頸處。
好奇怪啊……明明是個醜男人……不軟也不香,但這樣偎著他,他卻覺得……無比安心……
「白~痴~白痴白痴!!!」對方的大吼震得他耳膜生疼,卻不難聽出那聲音底下藏著的一絲顫抖。「你幫我擋什麼子彈!!!我不是說了我不會受傷嗎?!你這個、這個……」
唉……明明就很感動嘛~這個了老半天不也是罵不下口嗎……仙道悠很想耍耍嘴皮,調侃一下不復冷靜的對方,可惜失血讓他很難集中注意力,眼前的世界開始失焦、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