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起初略有些惊讶,旋即又微微笑了起来,像是很是欣慰很是开心的样子。
皇冼拜完,默默顿了半响,浓浓叹出一口气。叹息着,仿佛不曾见到方才的情景,站起来,说:“今日荷花真好。
”
李宁海尚且懵懂,战战兢兢应了声:“是。”
皇洗最后看了那女子一眼,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看了一眼李宁海,道:“你方才见着了?”
李宁海心里一凛,已然明白过来,俯首叩头道:“奴才文才只是见着这荷花开得正好,想着改日也可栽一些到太后
宫中。这荷花不似寻常花朵,尽是艳丽。太后见着了必定也觉得心旷神怡。”
皇冼点了点头:“那就着人去办吧”
李宁海再次叩首,恭敬道:“奴才立即遣人去办。”
皇冼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走罢。”
李宁海跟上皇洗的脚步,两人缓缓向林中而行。
船上,慕容以安放开皇祈的手,皱着眉头看他,说:“喂,你是听到他们说话,才故意把船划过来的吧?”
皇祈负手而立,看着她笑了起来:“你一直放心不下,却又不愿回到帝都。如今见到,也算了你一桩心事。”
慕容以安转头看了看皇冼的背影,虽然觉得皇祈有些鲁莽,但到底还是很开心:“你当日肯放手这江山,生杀予夺,万人之上,如今都给了他。难道真的甘心?”
皇祈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一生所愿,唯一知心人而已。不过你方才说错了,我以前最珍视的,从业都不是那权势地位。为你弃了,又能如何?”
他鲜少有这样剖白的讲。慕容以安有些不自在,羞赧的低了低头,又有些不太放心:“如今给他瞧风子,也不知会不会……?”
皇祈紧了紧她的手,缓声道:“听他方才所言,以他这些年对你的情谊,自是不会。何况我虽弃了这江山,却也不是任人宰割。只怕旁人还动不得你我。”
他最后这两句说的声音略大了些,慕容以安嗔怒的瞪他一眼,到底也不责怪,只是问:“他方才说我什么?”
皇祈望了一眼皇冼的背影,这个曾经称他皇叔公的小孩子,如今也已成为了真正的天子。掌着他为他打下来的江山,君临天下。
良久,皇祈低声说:“他说他很想你。”
慕容以安默了默,转头望着皇冼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顿了顿,却忽然翘起一边嘴角,斜斜一笑:“这小猴子。若是看顾不好这江山,我还是要回去打他屁股的!”
她这一声说的也略大了些。皇冼原本稳稳的走着,此刻却忽的脚下一滑就是一个趔趄。李宁海立刻扶着他,担忧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来人,快,快准备轿辇回去!”
慕容以安被逗得咯咯笑起来。皇祈低头看了看她,也微微笑了笑,伸手为她遮住了阳光,把她揽在怀里,似叹似喜。
良久,低低的声音从慕容以安的头顶传过来。带着点叹息,带着点缱绻,对她说:“……我们也回去吧。”
番外二、风雪重相逢
帝都,将军府。
正是华灯已上,夜里的帝都也已安静了下来。叭有远处的闹市尚还有迎来送往的声音络绎不绝。
将军府是慕容将军的府邸。如今这个慕容将军,说的自然不是已故的慕容铎,而是他的儿子,慕容以涵。
慕容以涵年纪不大却城府极深。七年前的守城一战,慕容以涵带兵死守,连守十余日不曾被一人踏入皇城之内,保全皇帝,立了大功。接着几次带兵出征都打了对战,年纪轻轻便已是精骑大将军,食万户。
然而光鲜之外,谁人都知道慕容以涵的心里很不好过。他娘亲死的早,父亲与其伉俪情深,不曾续弦,因此家里子嗣本就单薄。除却他自己以外,只有一个妹妹,二八年华被聘入宫,后成为了皇贵妃。
先帝驾崩后,慕容老将军作为有赫赫战功的老臣,自是一家荣华。何况他的妹妹慕容氏也被封了太皇太后,不可谓没有福气。
但这一福气,也仅是到了这里。
朝堂不稳,家里接二连三的变故。先是父亲被剥军权虎符,接着就殁了。然后是慧宸皇后,前往避暑突然暴病,不过两三日就撒手人寰,驾甍了。
家里唯一的家人悉数不在,慕容以涵空有权柄,但任谁都知道,这位冷面将军的心里,并不如表面那么光鲜得意。
偌大的将军府,一到了府里就无比冷清。以往妹妹的欢声笑语不再,爹爹的谆谆教导不再,娘亲的和声叮嘱不再。他连一个夫人都没有,漫漫长夜,全是在兵书与舆图之间渡过。
这日帝都下了大雪,银装素裹。慕容以涵依旧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握着兵书古籍打发时间。
然而,这一府注定不会普通。因为,将军府里来了盗贼。
这盗贼自西边墙上翻下来,一共两人。一个牵着另一个,快步绕过了精心布置的看上去是假山实则是阵法的院子,一路朝着后面寝房而去。
前头这个还不停的催促后头那个:“你快点,快点。怎么笨手笨肢的。”听着是个女子的声音。
后头那个显然非常无奈:“你慢慢走又能怎么?跑着跑着,等会儿又能该摔了。”这声音却是个男子的。
那女子明显很是不服气,哼了一声,说:“什么叫“又”该……啊!”
然后就很倒霉的就给摔了。
那女子揉着腰被男子扶起来,那男子很没好气:“你看看,早跟你说了。”
这显然是很丢脸的事情,那女子自然经不住他这么嘲笑,立刻骂道:“闭嘴!”
他两人原本是悄声进来,静静的潜伏进去。结果这么几句说得声音大了些,一下子就惊动了擅离职守,一眨眼的工夫,守卫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往他们这里奔来。
那女子“哎呀”了一声,苦恼道:“这可怎么办。”
这么丢脸的盗贼,自然是慕容以安无疑。后头跟着的极度无奈的盗贼,自然就是她过去的小叔,如今她的夫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