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冉死前,嘱托我把她的故事写成小说。”提起谷冉,总是伤感。
从刚开始得知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竟然跟我一样儿不带把儿起,再到日前谷冉在我怀中闭上双眼,像是自打遇到她,我的日子便多了几分惆怅。不由得鼻子酸酸,泪水潺潺。
身子一斜,小皇帝展开一臂,将我搂在一侧,我心上一暖,脸刷地烫了起来,想来情人间相依相偎便该是如此美妙。
侧脸偷偷瞧小皇帝,他一脸的豪迈气概,“爷不疼你谁疼你!”
呀哈,他竟然有模有样学了我的话,听了却比我刻意声张要我坚毅阳刚,我只觉得有了依靠,多日来委屈的泪水一气儿喷涌出来。
“扬思,你向来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今日这是怎么了?想是许久没见我,欢喜得失了神智?”
小皇帝言语轻松,我却哭得更加放肆。
“我懂,你的心思我也懂。”小皇帝单手在我肩膀拍着。
嗯?本监国自己都不甚明了,你如何懂得?
小皇帝继续向窗外望去,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谷冉爱上慈相,你心中必然不忿。可是爱情嘛,不知所以,人也都难免以貌取人,你还是趁早儿了了这个心思吧。”
我猛地从他身上挣了出来,扭头瞪他:“我哪里爱她?你胡说些什么?!”
小皇帝拍了我的脑袋,“不说不说,让你夫人听到怕是不妙。”
我哼哼一声,懒得理他,自己偷摸儿地又靠了过去,还真是舒服。
“精神了吧?”小皇帝一句话我顿时清醒过来,他哄人的方式倒也别致。
缓过神儿来,我直起身子,坐得端正,抹了眼泪说道:“谷冉让我把她的故事写成小说,可是……你知道的。”我吞吞吐吐。
“知道知道,两年前你入朝为官,递交的第一篇自述文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小皇帝哈哈笑了,胸膛起伏,我心也随着颠簸。
“你都写了些什么啊——治国齐家平天下,三句话有两句假;大鹏一日同风起,觉知此事不能急。”小皇帝嘴角含笑,我的拙作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我扁了嘴,“既然我写的都是糟粕,为何还要让我做这监国?”
扭头看小皇帝,他止住笑意,一张面庞沉寂下来,是另一番潇洒滋味。
“字面上自是不通,可是却甚合我意。”
小皇帝继续说道:“扬思,这样说来,你的风格还真不是八股,颇得了谷冉的真传。”
我“嗯”了一声——爹,扬思给您丢脸了。
小皇帝又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公子多情的小说,虽然看来只是一乐,可是却是感情所倚。既然她有此嘱托,你便放心写来,我做读者,日后也许你便是第二个公子多情了。”
小皇帝言之凿凿,我心一动, “我……第二个?”
他嘴角一勾:“你读了她那么多书,也能出口成诵,照瓢画葫芦的功夫,你总是有的。”
他的声音硬朗清澈,在耳边回荡,实在好听。我满耳朵像是灌了蜜一般,不觉有些昏昏然。
“可是我连篇简单的生活小记都写得不顺溜。”
“你就大胆写吧,我不会夸奖你,还不能批判你吗。”小皇帝笑里带着几分玩味。
“可不,我苦扬思可是个才华横溢的。”我开始不示弱起来,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肝儿颤。
“我倒也想,和所爱之人快意山水,白菜豆腐,一些平淡家常,写写画画,日子也便圆满和乐了。”小皇帝说得诗情画意,我不免也沉醉其中。
“扬思,”他声音一软,我便知他这是有所求,连忙将身子向后撤了。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双瞳剪水,小眼神儿巴巴得像受了无尽的委屈,本监国一个没把持住,恻隐之心呼之欲出——“说吧。”
“我总琢磨着,我之所以被子姜拒绝,是因为我还不够了解他。”
小皇帝垂下眼来,长长的睫毛浓密多情,嘴角转瞬即逝一抹笑意。
“嗯?”什么意思?
“我只知他喜欢穿白色长衫,飘逸俊美,却不知他清晨起床是先束发还是先洗脸,开心时喜奏乐还是爱喝酒,写作时先研磨还是先铺纸……”小皇帝声音像是拢了一汪春水,碧波荡漾。
够了够了,听不下去了。“好,你快说,要我做什么?”
小皇帝欣然一笑,“你只答应,便好。”
我挠挠头,料想他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便又应承下来。
“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兄弟,不帮你帮谁。”
我说的是没错,除了爹和四大公子,他便是我心头唯一在乎的男人。
小皇帝笑得得意,摸摸我湿漉漉的头发,“扬思,你的眼睛真美。”
我笑了:“你看不见?我心灵更美。”
小皇帝呵呵一乐:“此话不假。”说着,换了一副脸孔,笑得奸邪。
看他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儿,我心中一寒,怕是上了贼船。
“铭宣,你别瞒我。” 我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