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吉前脚刚走了, 接着又有人送来了朝服。说是之后会再量身定制几套,这套只是早先备下的供他这几日上朝之用。不仅如此,还连同日后要驻守于苏府的六名护卫, 也一并给安置了过来。
这时一直迷迷糊糊的苏明堂才意识到,他已官升四品,自明日起便要如其它朝官一样,上朝议政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更觉傻眼的是苏妁。她依稀记得谢正卿说过会名正言顺的往苏府派遣侍卫,不想竟是这种法子。
上辈子宋吉一来苏府,便收走了三十六条人命。而这辈子爹爹两次升官,宋吉可真是送吉了。
因着是圣旨,借住苏府的陆鹤轩方才也一并出来叩了头。待闲人离去,陆鹤轩给苏家人恳挚道了喜,既而偷偷觑了苏妁一眼,只觉得心下愈发的怅然失落。
回西院儿的一路上,他莫名酸楚。想着苏妁这般柳亸花娇的女子有几个男人能不为之心动?就连谢首辅那傲睨一世的人物,也一样为之倾倒……
他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小解元,到底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道理浅显易懂,可回了屋后陆鹤轩还是觉得心烦气乱,他从未有如此浮躁过!
陆鹤轩走到梳洗架前,掬起一捧清水撩在脸上……那冰冰凉凉的水拍打着肌肤,多少浇灭了些心底的躁火。
他忽地端起铜洗高举过头顶,将整盆凉水浇灌下来!
“陆公子……”
听见有人进来,陆鹤轩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水,睁开眼看到是霜梅站在门口。她整个怔在那儿,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他。
是啊,霜梅是真觉得陆鹤轩疯了。那么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怎么会突然这般狂野……
“陆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鹤轩呆呆的望着她,眸底是无限的哀愁。他无可解释,只给出了个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理由:“我热。”
“热?”霜梅想了想,的确每回陆公子服完药后都会额头滚烫,想着他晌午药刚服下,看来真是药劲儿上来了。
想及此,霜梅赶忙去架子上取干巾与干爽的衣裳,一并抱到床上,催促道:“陆公子,你快些换下来!热也不能这样浇凉水的,你本就在养病,这样只会病的更重!”
“呵呵,”陆鹤轩干笑两声,见霜梅已避去屋外,将门带上,让他更衣。
陆鹤轩苦笑着,笑他自己。明明最初的病早好了,根本无需再服这药,可他为了能多留在苏府一阵儿时日,每回头不烧了,便半夜偷偷去浸凉水,于是第二日复又烧起。
反反复复,就这样不知羞的赖在苏家。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慢吞吞的将衣衫换好,又想起了叩门声。
“陆公子,你换好了吗?”霜问在门外小声问道。
陆鹤轩本不想说话,但他本就是借住苏家,又有何资格去婉拒别人?只得语气冷冷的应了声:“好了。”
霜梅复又推门而入,仔细打量了下陆鹤轩,发现衣衫虽换过了,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陆公子,你这样还是会病的!”边说着,霜梅抢过陆鹤轩手里的帕子,又将他按在床上,然后为他解下玉冠,一缕一缕的将头发仔细绞干。